李易趁热打铁,向荣翔酒楼里一指,笑道:“太子,我能请我的朋友们进去喝杯酒吗?”
木人血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李易,你别闹了,快走开!”
刘平安却气道:“别拦他!叫他们进去!”
李易回头一招手,李国柱他们自然立刻跟了过来,马占宇微一犹豫,还是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过来了。
路上的行人们都看傻眼了,还以为这里要火拼呢,都围在不远处驻足观看,见李国柱和马占宇这一伙人从马路对面聚了过来,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兴奋,火拼在港市电影里常见,现实生活中可不多见,看来今天或许能有一趁戏看了。
马占宇领着人过来,他不想凭白无故的得罪刘平安,虽然自己是站在李易的立场上的,可是这老滑头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当下嘻皮笑脸的向刘平安一点头,道:“太子,真巧,呵呵,在这见面了,酒楼生意不错呀,人来人往的。”
刘平安理都没理他,身子让到一边,道:“李易,请吧,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都算我的!”
刘平安语气中带着一股激奋之意,李易也不理睬,向酒楼里一指,道:“今天太子请客,大家进来吧。”
说着带头进了酒楼。
荣翔酒楼不比李易的一点红小多少,而且装修更显富贵之气,李易也不客气,拉着蒋锐上二楼。因为人太多,没法要包间。当下把几个散台扯过来拼在一起,招呼众人坐下。
这些人虽然是新人,但是大都知道刘平安是什么人,虽然有李易罩着,心里却仍然忐忑不安。
刘平安跟了上来,生硬的道:“李大老板,想吃点什么?我这没有姜丰年那种高高高级的厨师,只有些家常菜。你随便点吧。”
李易一笑,随便点了三十几个菜,又要了几瓶白酒,最后不忘点了一句,“太子,如果你想往菜里酒里下毒,最好下那种吃完之后七窍流血。百步处,含笑半步颠之类的,要不然不过瘾。”
虽然气氛紧张,桌上还是有几个人吃吃的笑了出来。
刘平安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茄子色,拉把椅子坐在李易身边,把脸凑到李易脸前。咬着牙低声道:“李易,你放心,我要是想弄垮你,根本不会用这种手段,你别得意。你等着,咱们来日方长。我会叫你知道我刘平安是什么人的。”
李易也把脸凑了过去,两人的嘴唇几乎都要亲到一起了,李易压低声音道:“刘平安,风水轮流转,你也别太自信了,人生大运十年转,以后海州说不定真的就姓李了。今天咱俩小打小闹,改天说不定来个大战。”
刘平安道:“好啊,我,等着。”
李易也道:“好啊,你,等着。”
刘平安一甩袖子,起身下楼。
木人血跟在刘平安身后,到了没人的地方,小声道:“平安,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刘平安看向外面大街,冯伦正在保时捷里探出头来向他做着鬼脸,刘平安气的把脸转向一边。
木人血看刘平安状态不好,便不再问,而是回头看向二楼,对李易充满了憎恨。
李易看闹的差不多了,心舒意畅,也不为已甚,招呼大家吃东西。
酒足饭饱,李易叫大家先走,这些人巴不得赶紧离开,在马占宇带领之下一拥而出。
李易带着自己的人缓步下了楼,刘平安这时已经离开了,有服务员过来送李易等人出去,李易道:“埋单,多少钱?”
服务员道:“老板说了,这次是请李老板的,不收费。”
李易一笑,掏出一捆钱来,随手扔到了收银台上,道:“赏你的。”说罢带着手下人出了荣翔酒楼。
那服务员看着李易的背影,心里瞎嘀咕,到了收银台伸手去拿钱,可是刚一拿到手里,这捆钱便酥解成了粉末,跌了一地,显然是李易用内力震碎的。
这服务员呆在当场,四周的人也都看的一愣一愣的,李易在他们心目当中立刻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马占宇先带着人回去了,心里忐忑不安,心说李易跟刘平安这一战属于高手过招,内力所及之处,功力差者沾之即伤,或许会伤及池鱼。
马占宇心想自己还是早点躲远点比较好,以免牵涉其中。于是打定了心思,回去之后把生意交给手下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先出去旅游一圈,等风声过后再说。
李易今天意满志足,当然不能过分得意,回来的路上,心绪也平稳了很多。
李易知道刘平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只是气势上的胜利,地皮到底会批给谁还不一定,事情总会有变数。而且以后刘平安一定还会还击。盛易招满,满易招嫌,还是小心为妙。
回到家里,李易立刻带着人到东岭子区观察地这些地方先前也已经来看过几次了,李易这次来主要是再熟悉一下地形,看看适合于扩建会所的哪些项目。
刘平安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家里。
他家在梅海区天山路,这一路段的房价已经高达三万一平,刘平安家里五百余平的面积,在这一带堪称豪阔之首。
进了家门,刘平安见刘允文正在大厅里弯腰写字。刘允文这些年来有练大字的习惯,书法说不上怎么好,不过也练的有些模样了。
刘平安带着气,家里人都察觉出来了,刘允文却背对着大门口,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练字。
刘平安心情不好,跟刘允文简单的打过招呼。便要上楼回房休息。
刘允文戴着花镜,笑呵呵的道:“平安。来,看看,我今天新写的大字。看看有没有进步。”
刘平安脚步不停,随口应道:“有进步。”
刘允文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道:“大白天的,别急着回房,也帮我分析分析。”
刘平安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下了楼梯,来到桌旁,见刘允文已经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
不过写的或许是草书,刘平安一个字也不认得,认了半天,道:“这是什么字?”
刘允文笑眯眯的道:“你看他像什么就是什么。”
刘平安哼了一声,道:“我看像是‘行寻舌’。”
刘允文呵呵笑道:“要从右往左念。这是两个字,可不是三个字,我来教你,‘舍得’,有舍有得,合为舍得。”
刘平安哪有心情看书法。点了点头,道:“行,舍得好,舍得最好了。我得回房了。”
刘允文也不拦着,继续低头磨墨。却漫不经心的道:“今天输了吧。”
刘平安本来都已经走到一楼半的位置了,一听刘允文这么说。立刻转回身来道:“他只是侥幸罢了!”
刘允文也不看向刘平安,换了一张纸,继续写着,还是舍得两个字,这次的笔体又有不同,或许是行书,刘平安站在高处一眼就认了出来。
刘允文指着这字道:“你看这字,要是写成草书,别人就不容易看的明白,看不明白心里就会生出敬畏,这是人的天性。
可是如果写明白了,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立刻就会指指点点。
但是不管别人如何去写,只要你能看出其中的间架结构,那别人就骗不了你。
这做事呀,也跟写字一样,在混乱中要求一种清醒,不要被人牵着走。
有人在后面搭台,有人在前面唱戏,有人在下面看戏,也有人进不到场子里,于是就在外面看戏。
你其实并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或许你觉得听戏的人是衣食父母,可是你一但唱错了,他们会第一个站起来给你喝倒彩。
你或许觉得搭台的老板给你提供了这个机会,是朋友,可是这老板其实也是利用你来赚钱,你只是他的棋子。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不只是你懂,别人也懂,所以天下一定要乱,不乱,就没有鱼可以摸。不乱不黑,就没有奇迹,没有暴利。”
刘平安细细的想了想,道:“爸,你是说背后有人搞鬼?”
刘允文没说话,而是又换了一张纸,写了两字,不过刘平安却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字,纸上胡乱画了一团,说是瞎写的也不为过。
刘平安随口问道:“这又是什么字?”
刘允文道:“舍得呀,还是舍得。看不出来了?”
刘平安不由自主的下了楼梯,来到桌前,转到正面,仔细看了看,还是认不出来有一点舍得的样子,道:“这是什么草书?”
刘允文笑道:“这根本不是草书,是我自己乱写的,我都认不出来是什么字,不过我心里清楚就行了。
平安,规矩是人立的,可以建立也可以打破,笔就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我说这两个字是舍得,它就得是舍得,我说这两个字是李易,它就是李易。
一切随心,万法皆活,我即自然,自然即我,不能拘泥于成法呀。孔子他老人家说了,人过七十,则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你好好体会一下这话的意思。”
刘平安心思很乱,想不明白,便道:“爸,你说话老是绕圈子,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武荣缘在耍我?我看不像啊。”
刘允文道:“饭要自己吃到嘴里才香,不能总是要别人喂,平安哪,我老啦,还能活几年,一切都还在你自己。
一个小小的李易就把你给难住了?这一关你要是过不去,以后还怎么在海州立足,怎么在广省立足?你以为头把金交椅上面的屁股真的是天定的吗?哪个江山不是打下来的?
至于武荣缘嘛,你要用两只眼睛去看。万事不能太当真,万事也不能不在意。虚实之前把握好尺度,则万般变化,存乎一心。”
刘平安还是听不大懂,皱了皱眉,只是道:“我不会放过李易的。”
刘允文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平安的肩膀,道:“你会错了我的意思了,虽然我叫你不要惧怕困难。但是任何事都有个方式方法,都有个虚实进退。李易的事,或许并不急。
你看,这个舍得,要先有舍,再有得,不肯舍。哪来的得?做人得有大胸怀,要身在事中,心在事外,这才能看的清一切纤丝毫厘。那样才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平安哪,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千万别上人家的当。万事不做领头羊,悲苦喜乐在一旁。”
刘平安抱着脑袋坐到一旁,道:“爸,你再这样我就回房了,总是把话说的这么玄。叫人听不懂。我正烦着呢。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武荣缘是不是跟李易站在一伙的?他这次是不是故意引我上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就不出席了。反倒丢人。”
刘平安说到这,想起李易今天的言行情状,恨的牙根直痒痒,心里也奇怪,自己向来是从容自若,怎么一个外来的李易,在海州刚刚扎下根来的李易,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想到这,刘平安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不能输,输人不输场,我一定要给李易的颜色瞧瞧,叫他知道知道海州姓什么。”
刘允文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也看你情绪不大对头,或许是天时不利。
平安,静琳来找过你了,你不在,我叫她先回去了。你也不能总是纠缠在生意上,也该关心关心她了,一个小姑娘,没人陪着总是不好。赚钱固然重要,人生更重要。你看我,花鸟鱼虫,戏曲书法,皆我所爱,这样人生才有乐趣。”
刘平安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更是一皱眉,应了一声,转身噔噔上了楼。
刘允文看着刘平安的背影,叹道:“唉,南慕容,北乔峰,好,好,哼,好计呀好计。”
眼看便要过年了,李易也通过贡应对这些政府官员多方贿赂,不过钱却怎么也递不出去,李易便有些心急。
贡应透露出个消息,猜测大家可能都不想过早的选择立场,不想过早的“下注”,都在观望,看来市里还没有下定决心如何批地。
贡应说在年前,最后一次的市政府会议上或许会讨论这个问题,来决定批文最后的方向。
李易在家焦急的等消息,日子过的很慢,像是老太太在颤悠悠的下楼梯,走一步晃一下,走两步又退一步,叫人等着心急。
一连过了几天,这一天,海州市政府终于开了最后一会议,贡应及时的通知了李易,说大会决定,暂时不批地要看李易和刘平安在新的一年里的表现再做决定。
今年海州市制定的规划中,只有东岭子区七环桥那一块地能批,这块地四周环境不错,听说风水也好,所以就成了李易和刘平安要去争夺的焦点。
市里决定,在新的一年里,一直到五月份之前,看两人谁的表现好,看综合成绩,到时候会把地批给表现好的一方。
除了税收、经济推动、再就业岗位等,还要看双方对于市里的建设投入,尤其是不能出乱子,谁惹出乱子,谁就减分。
李易心说这点子都绝了,高明到家了,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想出来的。
这么做既增加了政府的收入,又稳定了社会治安,又加强了政府对经济实体的监管控制,同时把矛盾转移到了对立双方之间,谁也不得罪,政府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热闹,指指点点,最后盖棺定论,可是输的那一方所做出的“贡献”却不会交还。
于是乎,政府双赢,稳占胜算。
李易虽然气愤,可是总不能高举旗帜跟海州市政府对着干,心想既然是批地皮的大事,麻烦些也属正常,做生意做到这么大的程度,阻力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李易讲信用。当晚便跟贡应约会见了面,为贡应解了毒。
贡应毒根一去。心里自然轻松,却也有些飘飘荡荡的没有着落,当下道:“我已经心灰意懒了,这就请病假回家,再也不出来了。
李易,临分开前,我跟你交待些实底,你不可只把眼睛盯在刘平安身上。据我所知,这事背后还有事,人后也还有人,手后也还有手。这一点你比我明白,小心着些,以免中了人家的圈套。”
没过两天,贡应真的病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到了二月十三号这天,李易正式得到了政府通知,所说的内容跟贡应说的大同小异,主要是海州市政府以政府的名义,通知李易做好新一年的商业活动,以争取批下那块地
李易从海州市政府出来。把童查理等人骂了个遍,爹妈姨姑舅叔姐妹兄弟,一个也没落下。
这也促使李易想到一个道理,个人或者说家族,或者说小团体。终究是斗不过当权者的,所以自己要想成大事。就一定要向庙堂之高浸透,不能总是满足于江湖之远。
光是剑走偏锋还不行,还得四平八稳,中正安舒,有正有奇,这样才能无往而不利。
李易回到家里小睡了一觉,下午刚醒,林子珊便语带兴奋的给李易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