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了论文，邱主任电话来了，声音好兴奋：“齐厅长，装修时间有望提前半天完成！”

齐昊知道邱主任也不容易，被挟在自己与谢厅长之间，他的处境有如飞夺泸定桥，后半生命运如何在此一举，因此，邱主任没日没夜守在工地上，组织工人、购进材料、掌握工程进度，把装修时间计算精确到分分秒秒，直到最后几天见有望大功告成，才给齐昊电话报喜。

听邱主任声音，齐昊随即拔高邱主任表扬道：“装修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是高速公路建设第一工程，邱主任二十天能够装修完成指挥部办公室，可以申报吉尼斯记录了！”

邱主任嘿嘿笑道：“我仅一个执行者，还是齐厅长决策英明！”

嗬，齐厅长决策英明，邱主任反拍了自己一个响亮的马屁，齐昊道：“要是没有邱主任实践检验，我的决策也英明不到哪儿去！”

邱主任只嘿嘿笑，不语，挺享受齐厅长表扬的笑声。

齐昊转了话题：“高速公路建设宣传工作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还真有些担心。”

邱主任在电话上愣了愣，说：“谢厅长安排办公室起草了一份宣传工作文件，具体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邱主任其实是婉转透露，宣传工作具体动作没有下文，齐昊说声哦，问：“听说最近厅里召开周边五省、市交通工作经验交流会，会议成功吧？”

邱主任也愣怔下，齐厅长在关注这事，邱主任清楚得很，这是周边五省、市交通部门每年一次的玩耍会，转转会，就是局长、实权副局长、实权部门的游乐会，今年察省交通厅坐东。

为了以示领导重视五省经验交流会，诸葛书记参加了第一天上午的会议。还讲了话，察省电视台以时政要闻栏目播报了头条新闻。

邱主任说：“我在这边装修指挥部办公室，那边接待工作由郑副主任具体负责，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根据往年安排情况，没有一百万拿不下来！”

齐昊说声哦，电话收了线。

会议已经结束。会期五天，四十五人，花了一百三十四万五千一百六十六远三角五分正，也就是说，人均每天耗费六千元。

舒小海暂时没多少事，全程跟踪了这次会议。对所有支出项目掌握得一清二处，此外还有照片，证人住址也调查得清清楚楚，有必要的话可以随时传唤证人。

谢厅长也搞得太公开了，五天时间，舒小海轻轻松松就获得了许多重要证据，谢厅长丝毫没有察觉。这也难怪，大家都这么搞，有什么好回避的。

实权单位的实权领导同志大吃大喝，大肆享乐已成华夏国的公开秘密，没有人把它当着“地下工作”有所回避和忌讳。

与邱主任通了话，齐昊拨通谢厅长电话。

谢厅长拿起电话就看到是齐昊的号码，他摁了接通键，电话贴在耳朵上：“谢钢。哪位！”

齐昊暗地一笑，装逼，不过人家是厅长，有装逼的底气，齐昊说：“你好谢厅长，我是齐昊！”

“你好你好齐厅长！”谢厅长很高兴的声音，“五省交通经验交流会齐厅长看到察省日报、电视新闻了吧。考虑到齐厅长党校学习忙，还没有到交通厅报到，也就没有惊动齐厅长，对不起了啊！”

齐昊呵呵道：“没有报到就不在位。不在位不谋其政，谢厅长怎么说对起了呢！”

谢厅长说：“齐厅长啊，诸葛书记高度重视五省交通工作经验交流会，亲自到场作了重要讲话，对高速公路建设也作了重要指示，齐厅长党校学习结束报到时，我再详细向齐厅长转达诸葛书记讲话的重要指示精神！”

“谢谢了！”齐昊转了话题。“十一月快结束了，根据月初定决，高速公路前期工作要交换下情况，谢厅长负责的宣传工作……”

谢厅长心里那个的恨啊，自己实打实厅长，你他麻就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要我向你汇报，不过他不能发火，省长女婿，不能强攻，得智取，他说：“省厅对高速公路建设宣传工作发了个文，对各地、市、州提出了具体明确的要求，要求各级政府当务之急是做好高速公路的宣传工作！”

“哦，省厅发了文。”齐昊在电话里好像是在做笔记语气，“还有呢？”

“还有什么？”谢厅长语气不好听了，他心里有气，我没问你，你到问我了。

齐昊说：“宣传方面具体干了什么工作呀！”

“你问这个啊，”谢厅长说，“齐厅长是知道的，年初厅里没有高速公路宣传这笔预算，宣传工作要钱啊，钱没得地方出，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哦，”齐昊拖着声音说，“也就是说宣传工作除了发个文件，还没有开展任何实质性的工作！”

“哎，谁叫咱交通厅穷呢！”谢厅长进一步说，“我正盼着齐厅长把钱拨过来，也好把宣传工作搞上去！”

齐昊问：“据齐厅长测算，宣传工作要多省钱才能做好呢？”

谢厅长说：“据我测算，宣传工作起步至少需要召开个地、市、州会议吧，至少一百万！明年宣传工作需要两千万，以后每年一千五百万，到建好高速公路为止！”

好大只狮子啊，还没有大开口就吓死人，这也不能责怪谢厅长口气大，察省那么多公路，哪儿的工程不是千万、亿万，谢厅长说话养成了大气的习惯。

齐昊无可奈何语气道：“谢厅长的测算还比较符合实际，只不过，高速公路建设宣传工作一分钱也没有纳入预算，这个钱叫我从哪里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