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紫宸殿外,一帮大臣静静侯在汉白玉石台阶之下。

当年储位之争,致使朝野动荡,人心四散,赵氏无德后继无人等言论喧嚣尘上。

在南方蛰伏已久的信王,借机挥军北上,欲夺帝位。边关又有北狄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赵氏危在旦夕,先帝将皇位丢给唯一四肢健全的儿子九皇子后,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烂摊子。

九皇子那是出了名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登基第一天,信王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立为摄政王,让新登帝位的九皇子在赵氏列祖列宗牌位面前改口称其为“仲父”。

在场诸人无一不明白,新帝不过是个摆设,摄政王强势,这帝位他怕是坐不了多久。

古往今来,有几个傀儡皇帝能够善终的?

如若新帝就这么无病无灾的去了,也算是一场造化。

君臣一场,他们来这送送小皇帝,也算是全了情义。送完旧主,也好早日迎立新主。

今日一早,得知小皇帝出了意外,礼部就已经备好了拥立新主的诏书。

也不怪他们翻脸无情。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天下有哪个傻子愿意赔上一切跟着个草包混?

当然如果小皇帝得上天眷顾,挺过了这一关,那今日就仅仅只是臣子忧心君主,着急火燎赶来的一场“视疾”。

总而言之,今日此行,无论怎样都不会出差错。

一切都在为首之人的计算当中。

论奸猾,论争名逐利,在场无人能及得过他。

殿里迟迟不见动静,小皇帝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在场诸人做好奔丧准备之时,殿门传来“吱呀”响声,沉重的朱红宫门缓缓开启。

*

紫宸殿正堂,金砖铺地,飞龙抱柱,一派富丽堂皇。

赵锦繁身着衮冕坐在正中央前首的御座上,脑袋一阵接一阵的发晕。

就在一刻钟前,她确认了一件事。

她失忆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刚登基那阵子,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登基之后的事。

据江御医推断,可能是由于她在摔下马时磕碰到了脑袋,才导致了这一情况的出现。此症从前并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暂时还无药能医治。或许调养一阵子就能好,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思绪纷乱间,群臣按照品级依次自阁门而入。

走在最前之人身着象征大周最高官位绛紫色朝服,长眉素淡,目光深静。他的皮肤苍白,身形修长,步伐从容稳健,周身透着股风轻云淡的味道。让人想起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不染一丝纤尘。

当朝宰相,户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沈谏。

赵锦繁记得第一次见沈谏,是在多年前的一场琼林宴上。

先帝在琼林苑赐宴庆贺殿试后新科及第的进士们,沈谏作为当科进士之一,也受邀在列。

他的名次并不算高,因此开宴时坐在后排不怎么显眼的地方。

那届的新科状元是永安侯世子,家世显赫,才学斐然,此后必定官途坦荡,大有可为。

对比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永安侯世子,沈谏那显得有些冷清。

往年琼林宴尚衣局都会为进士们量身定制进士服,恰巧今年尚衣局走水,缝制好的一批进士服被意外焚毁,再赶工缝制一批也赶不上琼林宴,故而诸位进士参加宴会穿的都是私服。

其他进士身上堆着簇新的绫罗绸缎,只有沈谏穿着一身素白旧缎裁成的外袍,内搭的里衣看得出被清洗过很多次,布料有些发硬,但打理得十分整齐干净,凑近些还能闻见皂角的清香。

彼时父皇身体康健,皇子们之间表面兄友弟恭,背地却暗潮汹涌。

琼林宴自是他们结交朝中新势力的好机会。

因此诸位皇兄都出席了宴席。赵锦繁也被她母妃督促着一道跟着去了。

宴上,众人酒过三巡,情绪高涨。

大皇子谈及如今大周所面临的难题,邀各位进士开诚布公,各抒己见。

在场诸位进士闻言跃跃欲试,纷纷开口。

“北狄侵扰我大周多年,虽多年前与我大周议和,约定百年不战,然近些日子又在边境频频作乱,意欲试探我大周底线。北狄不除,我大周永无宁日。微臣以为应当厉兵秣马,迎战北狄,方可扬我大周国威。”

“黄河水患频发,下游地势低平,河流汇聚,常有决溢。微臣则以为,应大兴水利,修缮堤坝,建设桥梁,改善漕运。如此一来,大周必可兴盛。”

诸人你一言我一语,正是热火朝天之时,却有人道了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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