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2 / 2)

齐眉 一寸舟 7202 字 1个月前

她仔细观察过,唐纳言对别人好像也是这样,不分亲疏。

可张文莉不满足,她要成为他的亲疏有别,她渴望能占一个亲。

张斋和说:“说是这么说,但两个孩子工作都忙,见面次数也太少了。”

“纳言,你是个大男人,主动点儿。”唐伯平喝着茶,给儿子下了道命令:“没事约一约文莉,出来吃个饭,听听音乐会。当个正经事办啊,我要监督检查的。”

唐纳言把手从圈椅上拿开,没作声。

他只笑了笑,侧身给父亲的杯子里添上茶。

张夫人眉开眼笑:“那就好啰,我们文莉啊,就缺这么个人带动她,纳言要能多和她在一起,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雅君,没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我看文莉就是个好孩子,哪用纳言来带?”一直旁观的姜虞生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

温雅君浮夸的神色短暂地愣了下。

她看向姜虞生,笑着掸了掸手:“好什么,在家把我气得半死,你没有女儿,你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来,张斋和立马就咳嗽了两声。

庄齐脸上青白交错,捏着喝汤的瓷勺一动不动。

她还没说话,唐伯平就大手一挥:“没事,口误在所难免。”

温雅君忙接过话:“是啊,是啊。”

看来也轮不到她发言。

这不是吗?唐伯伯已经替她原谅张夫人了。

从来都是这样的,她在唐家,在外人眼中,都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空顶了个二小姐的衔而已,有谁会真正把她当回事呢?

失权失久了,庄齐也学会了三缄其口,仿佛没一点脾气。

恍神间,桌子底下伸过来一只大手,用力地握住了她。

庄齐错愕地转头,是坐在她身边的唐纳言。

她的手被这份温热包裹着,熨帖到她的心上。

但父母都在场,这么做始终于礼不合,庄齐挣动了两下。

慌乱中,她用口型说:“哥,我没事。”

唐纳言松开了她。

但下一秒,就听见他开口道:“话是这么说,但阿姨,我希望您能向我妹妹道个歉,可以吗?”

庄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不止她,连同双方长辈和张文莉,都朝他看过来。

这一整个晚上,唐纳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惜字如金极了。

到最后,竟然是他的妹妹让他开了口。

而他说那句“可以吗”时,朝张夫人睇过去的眼神,严肃冰冷又不容置疑,看着就不是商量的口吻。

也许张夫人没看出来,但张斋和看出来了,他用手肘拱了一下她。

温雅君也被吓到,在丈夫的催促下,哆嗦地搁了筷子。

她堆起笑脸,对庄齐说:“对不起啊齐齐,阿姨不是故意的,一时嘴快了。”

庄齐脸色苍白地摇头:“没关系。”

道歉是义务,原谅不是。

但对她来说就是。

如果不是哥哥,根本连歉意也不会有。

张文莉被这一出弄得杂乱无神。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子,最后定格在庄齐身上。

小姑娘身形细挑,天真乖巧地挨着她的哥哥,眉眼恬静地坐稳了。

他们一句交流也没有,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

但张文莉有种强烈的感觉,只有庄齐对唐纳言来说,才算是亲。

因为这出岔子,话题很自然地转到庄齐身上。

张斋和夸她:“齐齐是咱们看着出生的,现如今也快成材了。”

“养女儿如端油瓶,就怕哪里没防备到,当初生纳言都没这么操心!现在好了,总算对得起老师的嘱托,也没有辜负敏清了。”唐伯平先是笑着,说到动情处,自己的眼眶倒先湿了,举目望向庄齐。

她会意,十分感恩地端着酒起身说:“谢谢伯伯。”

“你坐,你坐。”唐伯平用力地压了两下手:“不要站起来。”

一顿饭吃到声泪俱下的程度,也就差不多要收尾了。

走出那座八角月洞门时,庄齐侧身避了一下姜虞生,她说:“伯母,您先请。”

二人擦肩而过,姜虞生嗤了句:“你也看不惯你唐伯伯这德行吧?”

明净月色下,庄齐抬眸看她:“啊?”

姜虞生说:“你在悄悄地撇嘴,我都瞧见了。”

“伯母,我那是......”

“别解释了,我不会告诉他的,因为我也看不惯。”

她没再说话了,眼睛斜过庄齐时哼了声,拢紧披肩后上了车。

庄齐不是没有听清楚,她只感到是很意外,连姜虞生都这么想吗?

回来时路过周家,小院的静谧被摔骂声打破。

周夫人的声音像尖刺:“这么晚你还要出去鬼混,就这么急不可待,一天都离不得那狐狸精!家里已经养了个野种还不够,你硬要再弄出个小的来是吗?”

“这是工作,今天这局我非去不可!你少跟我胡搅蛮缠。”

“你周吉年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跟我谈工作,没有我爸爸,没有我们陈家,你哪儿来现在的工作!”

唐伯平看了眼夫人,猝不及防地清了两声嗓子。

他说:“走吧,人家家里乱着呢。”

庄齐的视线一直落在周家的窗户上。

她心都悬了起来,真希望周衾今天没回家。

野种这个词,实在是怎么听怎么难受。

没走几步,姜虞生突然问她:“齐齐,周衾也读大三了吧?”

“对啊,我们是同学嘛,他在清大。”庄齐说。

“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姜虞生回头看了一眼周家的围墙,叹息说:“可惜了。”

回去后,庄齐又打起精神,陪着说了会儿话。

到十一点多,姜虞生说好困,起身上了楼。

她也借机溜回房间,给周衾发微信。

一块曲奇饼:「周衾,你现在在哪儿呢?」

这是庄齐的微信名,头像也是被咬了一口的饼干,缀满了巧克力豆。

周衾回得很快。

zq:「刚从家里出来,在回学校的路上。」

庄齐回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说好吧。

zq:「怎么了?有事吗?」

一块曲奇饼:「没事,您路上小心。」

zq:「出鬼了,没事你会找我?」

庄齐原本是想确定一下,最好那句话没对他造成伤害,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没必要再特意挑起来说。

她拿起手机,想把准备好的彩虹屁吹一吹。

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提供了情绪价值,他心里好受一点。

一块曲奇饼:「会啊,比如刚才,我读到一篇歌颂时代新青年的文章,就想到了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有......」

输入到这里,庄齐停了下来,歪着脑袋,自言自语:“有担当后面什么来着?”

身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有担当后面,一般跟有作为,固定提法。”

庄齐被吓了一跳。

她捏着手机,面色倏地一红,无助地看过去,张口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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