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斯宫,御座之前。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女儿,相隔十余年后,这还是首次见面。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爱德华想像过两人见面的状况,她可能会很高兴,因为以后就是王室成员了;她也可能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斥责自己,因为这么多年,就像是没有过这个女儿一样;还有可能,虽然这个可能不是爱德华想看到的,她会为自己的母亲辩护。
但没想到的是两人间的沉默。
爱德华忽然有点难过,他很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口。
面前的少女是他的女儿,但彼此间却如此陌生。
“我要恢复你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就是阿斯图里亚斯王室的一员,你是缇芬妮公主。”爱德华缓缓道。
缇芬妮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爱德华微微苦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再接续下去,他只能重复一个事实,“你是我的女儿。”
缇芬妮又点了点头,爱德华举起手又猛地颓然垂下,改为召唤殿外的内侍,命他带缇芬妮去王室总管那里进地身份造册。
缇芬妮转过身去,静静的跟在内侍的身后。
窈窕的身体是那样美丽,让爱德华恍惚间忆起多年前很相像的那个女人。
缇芬妮走到快至门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来,凝视着王座,忽然道:“我相信我的母亲。”
说完。她跨出了门。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爱德华脸色微变。他当然明白缇芬妮的意思,以及这意思背后更深远的含义。
他很想把她叫回来,却发现自己像中了梦魇一般,连传奇级的力量都抬不起手臂,张不开嘴。
只有脑海中在大声叫喊,叫她回来,告诉她,她错了。
当年的一些情景像魔影动画般重现出来。
他当年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第一时间就想废后并处死她。
他记得当时同时在密侦团侦察事情的真相,只是太过愤怒,所以等不到结果,就质问自己的王后,是否不忠于他。
而安吉莉娜或许是被他废后的威胁所激怒,不但把他的风流韵事翻出来,而且承认不再爱他。
这彻底的激怒了爱德华,他是王,怎么能和一个女人一样,哪怕这个女人贵为王后。
就算是王后。也不应该忘记她的权势是来自于他。
她大概是因为自己平时太宠爱她了,以至于忘了她原本是第一任王后带进宫的侍女。没有了自己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他和其他女人的事,对于一个王来说是再小不过的小事,但自己的女人应该绝对忠诚于自己。
于是他把安吉莉娜的话当成承认失德,立即废后,并处死失德的王后。
连带安吉莉娜的女儿,也就是刚才的缇芬妮,他也不想再见到,交还给她的父亲了。
他甚至觉得,没有下令让这个女婴一起陪葬,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和恩德。
的确是,但前提是王后的确有失德。
那么王后到底有没有失德呢?
根据后来密侦团的调查,王后的确是不爱自己的丈夫了,也的确受到了别人的吸引,甚至可能爱上了别人。
但简单点说,她是精神出轨,并没有做出更过份的事。
因此,直到今天,爱德华仍然坚持认为自己处死安吉莉娜虽然稍稍过份了一点点,但并不算完全冤枉她。
他没有错。
唯一有些歉疚的是那个被抛回给亚当骑士的女儿,缇芬妮。
其实之后他曾经数次想过把这个女儿重新拿回来,但是却一直没这样做。
原因很多,比如内外的压力,光明教会希望他屈服,向教宗低头,公爵派在挑战他这个国王的权威,他们拉拢着王国中有着军权的军团长。
但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如果要去向亚当骑士要回女儿,这个失去了爱女的老骑士已经接近疯狂,一定会和他辩论,要求他恢复女儿的荣誉。
而这偏偏是爱德华不能接受的,因为他没有错。
直至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当年的决定,不是指处死安吉莉娜,是指为了不想和亚当骑士争吵关于他女儿的失德,而不带回缇芬妮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爱德华用双手捧起自己的脸,他忽然感觉这宽大的殿堂中有些孤寂。
“我没有错啊。”他低声道,像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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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殿堂的缇芬妮跟着内侍走过长长的廊道。
她们要去的目的地是负责内务的王室总管处,王室的成员都要在那里登记造册,才能正式成为王室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