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出于害怕，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他害怕犹豫的时候，然而举起枪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导致了他全身肌肉的不断颤抖，一种紧张感，一种把别人命运握在手里的紧张感，不能打偏，旁边就是人。

冷静！冷静！不断的心里暗示却难抵过生理作用带来的后果，他右手死死地握着枪把，左手几乎用尽了力气想要控制自己的右手，四指几乎是死死地抵在右手手背上，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在右手手背上留下的四道清晰可见的血印。

嘭！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明白何时扣下了扳机，或许是那一刻，他已经颤抖到失去任何知觉。但万幸的是，他站在一个极好的角度，随着枪声倒下的，除了脊柱断裂失去运动能力的水鬼，还有卡尔特，他几乎随着枪声结束就瘫在地上。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卡尔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随着枪声的响起，船上的灯被人点起，随之而来的，是四周提着灯不断朝这里跑来的船员，以及倒在地上那家伙对着水鬼不断的咒骂。

随后，弄清楚了现状的人群开始商讨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处理伤口。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没人能拿出一瓶药来，整个船舱的药剂储存，净是些解决物理手上的药剂，仅有的几瓶跟怪物毒素有关的，也都是深海里的巨型海蛇，以及部分携带毒素的海妖的特效药剂，眼下，除了包扎的绷带，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那人躺在甲板上，尽管夜晚清风不断吹拂，但他的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自己这条胳膊大概是不保了，而且没有麻醉药剂的情况下，他不确定自己抗不抗得住剁下手臂这一下。他能做的，只剩下对着一只怪物的恶毒咒骂。

“现在去买来的急吗！？”

“早他娘的关门了。”

“老子大不了一脚把那店门踹开。”

“得了吧，等你买回来，人特码都咽气了，现在砍了就是条胳膊，再拖一会儿人没了！”

耳边不断传来的争吵声，才讲卡尔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这里，这里有药。”他爬起来，坐在船板上，从怀里摸索半天，才把那两瓶药剂拿了出来。

给那兄弟打上绷带，身旁一位粗壮的兄弟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从那句尸体上刨出心脏和大脑，包在一个口袋里，随即一脚把那剩余部分踢回了海里：“去你奶奶的，真他娘的晦气。”

他转过身，将那个口袋递给了卡尔特，开口道：“这怪物也就这两样东西值点钱，你拿去炼金店换了，也算你没白忙活，至于药钱……”

“我给，今个儿没他就没老子这条命了。”一直靠在船栏上的兄弟，开口打断到，他捂着胳膊，面目仍旧带着狰狞。

简单整理，有人提议在船上地毯式搜索一番，看有没有同样爬上船的水鬼，由此，五人一组分为十队，对整个船进行检查，直至清晨六点，当看见太阳的那一刻，也就代表整个夜结束了。

至于为什么会被袭击，那位兄弟给出了稍带滑稽的解释，自己是靠着船栏睡着的，本来想着闭上眼眯上一小会儿，可谁知道这一睡就睡死了过去，以至于有水鬼爬了那么长时间一直到甲板那么长的距离自己也没有发觉，不过事情也是过于巧合，直到今天卡尔特才明白一件事情，之所以大家对于水鬼完全没有戒备，以至于出现船上没有对应药剂的缘故，是由于一般的水鬼根本不太可能爬上那么高的距离。

而这一只之所以能够上来，是由于它双臂肌肉被俯视的程度较轻，恰好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也就早就了它能死死咬住那位兄弟不放。

不过这一切都并不是卡尔特所主要关心的对象，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惑还是那个老婆子，如果那句话并不是她随口一说，那无疑，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而那个老婆子也大概率不是什么平常之人。

“这地方有能有预知未来的人吗？”搜寻整个船时，卡尔特问向身边的几个人。

“谁知道呢，这里可不缺乏神神叨叨的人，真要是有这种厉害的能力，哪还在这种鬼地方混，老子要是能预知未来，早找个赌场发财去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家伙首先接过了话。

“你到别说还真有可能，你想想啊，卡萨那家伙，传说中继承海神阿涅波斯臂膀的人都有，那要是来个继承海神双眼的人，可不就预知未来了？”

“合着你嘴里那海神就被人分尸了呗，这个继承这个，那个继承那个的，队长可是海神之子，海港百年难得的人，怎么，海神能力也随便送了？”被人质疑，那家伙也是毫不留情的回怼，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大大咧咧的争执，吵闹，卡尔特明白，他们嘴里不可能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这倒是又勾出了另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关于卡萨的能力。

卡尔特亲眼见识过那异于常人的力量，如果他们的交谈属实，那他很想知道，这传说中的海神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神之子？这又是什么啊？！”卡尔特稍带惊讶的问道。

“俺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诞生的当天，就是他们那个教会信奉的海神的祭祀之日，分秒不差。所以被祭祀宣称为海神之子。”

“其实倒也不是迷信瞎说。”另一个人插嘴到“卡萨长大后的能力就是证明，而且据传闻，他诞生的时候双臂就有符文，因此被祭祀神话为海神之子，而且随着年龄增长，那符文的数量也逐渐增多。”

“真的吗？”这不是卡尔特自己所想，就连身边的几个其他人，都被这一番话所震惊，有人张口提出这样的疑问。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他那力气我们是看的切切实实，找我们的水鬼吧！老老实实过我们自己日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