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离开后,刘玉芬和郭大海两口子携手回到市场上的铺子,一个扫地,一个洗碗,开始收拾残局。
“老头子,怎么样,小七这后生不赖吧?”正在洗碗的刘玉芬颇为得意的冲自己的老伴道。
“是不赖!客气,懂礼,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一看就是小时候家教良好的青年。”郭大海肯定的点了点头。扫完地的他一屁股坐在一把竹椅上,摸出烟斗,点燃一根纸烟,插在烟斗的前端,把烟斗嘴叼在嘴里,操着双手,老眼半闭,优哉游哉的开始吞云吐雾来。
他在老家的时候喜欢用烟斗抽叶子烟,劲大,过瘾。进城后,感觉四周几乎看不到抽叶子烟的人,而且抽了叶子烟后嘴里的口水多,时不时就想吐口水,在农村无所谓,但是在高楼林立,到处充斥着“文明人”的大都市,随地吐口水就不是什么好习惯了,被刘玉芬说了几次后,慢慢的也就把叶子烟戒了,改抽纸烟。
但是,多年来嘴里衔只烟斗的习惯却怎么也去不掉,感觉抽烟时若不叼只烟斗在嘴里,就缺乏某种仪式感似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点你没说。”刘玉芬将洗过的碗倒扣在一个筲箕里面沥水。
“啥优点?”
“笨啊!当然是小七孤儿的这一身份喽!没父没母,呵呵,正好没什么牵挂!”刘玉芬将手上的水渍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回身白了自己老伴儿一眼。
郭大海虽然老实巴交,但是在大城市呆了这么多年,又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老婆,不太灵光的脑袋慢慢的也变得灵光了,被老伴儿“媚眼一横”,愣了愣,很快明白了老伴儿的意思和想打的注意。
“不妥!玉芬,这件事不妥!”郭大海摇头晃脑的道。
“有啥不妥的?小七人好,家教好,还是大学生,有正经的工作,最重要的还是孤儿,没牵没挂,对我们也中意,不然不会提着苹果来看我们,你说,能有啥不妥的?”刘玉芬双手叉腰,“怒视”着泼自己冷水的老伴儿。两人已经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老夫老妻,双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哪怕只说半句,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默契得很。
“……还是不妥。”郭大海没被老伴儿的雌威给吓到,想了想,依然摇头晃脑的说着不妥。
“到底哪里不妥嘛?你快点说噻?!”
“老婆子,我晓得你想认小七当干儿子,我也支持。但是这件事,咱们需要从长计议,慢慢来,慌不得。我有三个理由:
“第一,现在咱们跟小七也就只接触过两三次,小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品性,老实说,我心头没底——实在是被牛二娃那龟儿子给整怕了!想当初,牛二娃在我们面前多乖巧?多老实?还给我们端洗脚水,把我们像爹妈一样的伺候,可结果喃?一旦翅膀硬了,便原形毕露,从人变兽——畜生不如的野兽!
“第二,就是现在咱俩的境况,实在是不复当年,有点凄惨,牛二娃这一关能不能过,都还是未知数。咱两风光,每个月赚一两万块钱的时候,我不反对你去认干儿子,哪怕被干儿子骗点钱跑,也无伤大雅,大不了再挣就是了,只要有铺子在,钱财自然来!可现在咱们能过这一关吗?牛二娃能放过打我们这个黄金铺位的主意嘛?如果那挨千刀的真铁了心要把咱两老口赶走,咱两以后靠什么为生还是一个问题,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认什么干儿子啊?
“最后,也是我让你缓一缓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想认人家小七当干儿子,人家就一定愿意当吗?小七这个人,沉稳,有度,处变不惊——牛耳一副牛逼轰轰,黑社会的样子,都没有把人家小七给吓住。我感觉小七以后绝非池中之物,人家不一定看得起咱们两个农村出来,没什么文化的糟老头,憨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