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比什么都重要！

在章程和家人的劝说下，田秋菊终于上了陈宝东的车。

赶到海滨市人民医院已是下午六点，大半科室下班，很多检查要到明天才能做，陈正淮在王副院长的建议下，直接给田秋菊办理住院手续，省得跑来跑去麻烦。

住干部病房，副院长和消化内科主任刚才还亲自过来嘘寒问暖，让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夏志高和田秋菊受宠若惊。在对未来的二女婿又多了一丝好感的同时，对俨然以男方家长自居，一口一个“亲家”的陈正淮更好奇了，暗想他到底是多大官。

陈宝琳的母亲许萍也是医生，极具亲和力，坐在床边，拉着田秋菊的手，慢声细语地说：“明天早上八点做胃镜，等会儿吃完饭就不要再喝水了，也不要紧张，胃镜没那么可怕，到时候尽量放松，检查的医生会在你咽喉部喷上麻药，没什么感觉。”

“许……许医生，这么麻烦你们，真……真不好意思。”

夏志高也搓着手，拘束不安地说道：“是啊，太麻烦你们了，连住院费都不让我们交，这事……这事闹的……”

陈正淮跟章程对视一眼，哈哈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己人，再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儿子宝东，就是开车带你们来的那小子，这会儿正在弄饭。今天简单点，在病房吃，晚上你们就住这，我打过招呼，不会安排再其他病人。等把病看好，身体好了，心情好了。去我家住几天，我让许萍和宝东陪你们出去转转。还有我侄媳妇，到时候一起去，就在我家过年，谁也不许走。包括章程！”

人家都做这份上了，想不同意都不行，夏志高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现在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说也是“这事闹的”或者“这算什么事”。

田秋菊到底是当老师的，比他镇定都多。急切道：“小章他叔，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会儿，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要求婚姻自由，时髦自谈，我们这些家长是说不上话了。”

“谁说的。还反了他们呢！”

陈正淮脸色一正，指着章程道：“我家二丫头就是我做的主，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三儿，元旦刚结的婚，开始还不乐意，现在小两口别提有多好了。”

“老陈！”

情况跟情况不一样，许萍连忙提醒道：“田老师说得对。年轻人的事就应该让年轻人自己做主，都转业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套家长作风。”

陈正淮这才想起章程和夏瑶是自谈的，嘿嘿笑道：“对对对，我的作风是要改改了，让年轻人自己做主。”

“这还差不多。”

许萍回过头，又拉着田秋菊的手说：“田老师，三儿他奶奶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现在衣食都不能自理。三儿妈是一步离不开，你们快到医院那会她刚给我打过电话，委托我代她向你们问好，向你们道歉。等会儿宝东回来，我再用他的大哥大打一次。让你们在电话好好聊聊。”

才说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做主，现在又让自己跟人家母亲通电话，田秋菊被她搞的哭笑不得。

章程看不下去了，接口道：“许阿姨，吃完饭田阿姨需要休息，电话以后再打，反正有的是机会。”

女儿没回来之前，夏志高可不想把生米煮成熟饭，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以后再打，以后再打。”

干部病房里有彩电，声音开得很低，图像却很清晰，里面正在播放海湾局势的新闻，陈正淮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三儿，你说这仗能不能打起来？”

章程回忆了下开战时间，轻描淡写地说：“不打几十万大军去干嘛，也就是个把星期的事。打打好，打了才知道差距，才知道什么是高科技战争。”

军人就是军人，转了业心还在部队，陈正淮一楞，随即反应过来：“你认为伊拉克不堪一击？”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确认道：“战争是偶然的，但通过这种偶然，可以看出参战双方的真正实力。从美国决定武力介入到现在这短短几个月，通过海运和空运送往海湾的装备超过300万吨，补给品超过60万吨，还有40多万名军人。

从美国到沙特空运里程一万两千公里，海运里程一万五千公里，堪称人类历史上距离最远，速度也是最快的战略军事运输行动。如此强大的组织、动员和运输能力，如此快的反应速度，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打不赢的理由。”

“越南呢，他们不也是没少出兵吗？”

“陈叔，您担任过副政委，应该比我更清楚美军是被越共打败的，还是被他们自己打败的。如果不是国内一波接一波的反战浪潮，如果不是自己先把自己捆住手脚，会是什么一种情况？”

章程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此一时彼一时，等打起来您就会发现，战争已经不再是您和我爸所了解的那种战争了。信息系统与作战系统高度一体化，超视距作战，不对称打击，你看不见人家，人家的导弹已经过来了，再勇敢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