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三塔,富塔山,王八羔子抽一关。大叔红塔山您拿好,我再送您一盒火柴,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小柱,以后我不在这您就找他买,同质同价,童叟无欺。”
在东湖呆了两天,大表哥吴小柱终于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大舅吴秀峰和一千三百块定金。
一千三百多的定金,对村里人而言无疑是笔巨款。
大舅生怕路上出一丁点意外,于是把平时干木工活时用的斧头往腰里一别,亲自把儿子和定金押送进城。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吴秀兰当然非常高兴,连忙请假回家做了一大桌子菜,好好招待了一番。
每月五十块啊,乡长书记也就这么多吧!
对于章程给儿子每月开五十块钱工资的事,大舅不是满意,而是非常非常满意!揣着儿子交家的四十块钱,当着妹妹、外甥和外甥女的面,又劈头盖脸的交代了儿子一番,严厉要求吴小柱听话,千万别给姑姑和表弟惹事。否则城里也别呆了,老老实实跟他回家做木匠去。
临走前还说了,以后乡下商店的定金他来送,烟送回去他帮着分发,顺带帮着联系那些还没从章程手上进过烟的商店。用他的话说,这是成千上百的大生意,他不帮瞧着能放心吗?
大舅十四岁学徒,十八岁出师。
迄今为止,在棺材和家具行业已经干了二十多年。徒弟带了十几个,说起木工手艺,东湖周边几个乡镇谁不知道他吴师傅?
手艺好、信誉好、人头熟,有他帮忙下下个月的订单只会越来越多,章程当然求之不得,赶紧跑去买了一堆村里买不到的零食让他带给表姐和表弟,这才开始和吴小柱一起在工人文化宫、人民公园和农贸市场转悠。
整个一下午,每卖出一根烟都会拜托一下,净忙着推销表哥了。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他对接下来的“业务”有了明确分工。学校开学后他要专攻学校和工厂,那里的烟民不仅集中,而且稳定,打开局面后销量绝对能上一个新台阶。
更何况收了一千三百多的定金,到月底才需要供货,这个时间差得利用起来,让钱生钱,绝不能让宝贵的资金闲置着。
“谢谢,找您零钱,我是三儿的表哥,叫我小柱就行,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在农村做棺材和八仙桌有什么意思,从早干到晚,光跟木头打交道,又脏又累,活儿干不好还得挨老头子骂,哪有跟表弟干痛快?
这不,刚出来才几天,汽车都坐了几回,今后每月能赚到的钱比乡长书记还多。吴小柱要多满足有多满足,所以那些顺口溜学起来特别快,嘴也特别甜,生怕干不好被赶回去做木匠。
不知不觉,半天过去了。
两兄弟揣着半帆布包零钱高高兴兴回家吃晚饭,刚放学做完饭的章琳主动接过数钱的活儿,吴小柱一边吃一边感叹道:“三儿,你们城里人真有钱,一块多的黄桂花竟然卖这么火,他们也真舍得抽。”
“是吗?”
章程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倒感觉咱们高档烟的品种不够多,下午碰上好几个要蓝箭和万宝路的,看来不想办法进点外烟还真不行。”
不等吴小柱开口,章琳脱口而出道:“外烟?烟草公司都没得卖,想买得去友谊商店,还要外汇券才能买到。三儿,你不是卖得挺好的嘛,算了,别好高骛远想那些做不到的事。”
外汇券章程还真有,那是大姐给的,只是舍不得花罢了。
可卖烟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事太容易跟风,如果做不到人无我有,等将来跟风的人多了肯定没有优势可言。托大姐和大姐夫从南方进倒是一个办法,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他也不想麻烦他们,毕竟那么做还叫什么白手起家?
想到这里,章程又问道:“二姐,你知道除了友谊商店,还有哪儿能买到外烟?”
章琳托着小下巴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海员俱乐部,不过也得用外汇券。”
他俩谈得这些对刚进城的吴小柱来说太遥远,什么友谊商店,什么海员俱乐部,连听都没听说过,插不上一点嘴,只好埋头继续吃饭。在他心目中表弟是无所不能的,不就是外烟嘛,迟早都能搞到。不过该怎么卖是个问题,得想办法遍个顺口溜。
在章程的计划中,今年是积累资金的一年,只有积累到足够的资金,他才能在明年的“物价闯关”中大捞特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