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眠,黑暗昏沉得可怕,山雨欲来,将十五的明月笼罩在厚密的云层中。
静谧的观胜峰上,经历白日间的喧嚣,宾客散尽之后,忙碌的嵩山弟子已经进入深深的睡眠,夜半亦无人声私欲。
不远的封禅台上,炸响的鞭炮残渣已经被收拾干净,再也看不出曾经热闹的痕迹。
幽幽深谷中,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深谷下面蹿上来,于磷峋怪石、繁茂枝桠间跳跃着,最终闪身翻腾着跃上封禅台。
一道、两道、三道,近十道人影陆陆续续地跃上封禅台,这些人上来之后,立时取出背上的绳索,将一端束缚在石阶之上,然后甩着将绳索抛下山谷。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影攀着绳索上了封禅台。这些人上来之后,齐齐安静地躬身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下一道命令。
许久之后,竟然有四五百人上了封禅台,待得最后几人上来之后,立即返身将绳索收回。
一右眼蒙着眼罩的中年男子细细地数着人数,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另一名左眼蒙着眼罩的老者身前,躬身道:“教主,诸位长老以及五百名弟子已经全部到位!”
如果林寒在此间,定会发现此人正是‘雕侠’上官云,那么他口中的教主自然就是同样瞎了一只眼睛的任我行。
“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响起,任我行恶狠狠地盯着嵩山方向,阴冷地说:“左冷禅、林寒小子,嘿嘿,你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吧,我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偷袭。”
“教主文才武略,英雄盖世!”上官云赶紧将一记热乎乎的马屁送上,其余诸长老亦是连连称颂,仿佛已经将嵩山派拿下一般。
微一摆手,任我行笑道:“本教主原本打算将洛阳给端了,却没有想到左冷禅在那边布置了那么多的人手,嘿嘿,那么嵩山这边一定空虚。”
“嘿嘿,左冷禅以为在山下镇子里布置众多眼线就能发现我们的行踪么?”任我行不屑地笑着,说到这里,拍拍上官云的肩膀,赞道:“还是上官长老有想法,左冷禅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翻山越岭直接上封禅台。”
“那是教主教导有方,属下不敢居功!”上官云受宠若惊,无论何时都不忘拍下一记马屁。
点了点头,任我行吩咐道:“诸位,将引火之物准备好,兵刃出鞘,我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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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的小院,一盏昏暗的灯火在隐隐闪烁,光亮幻灭之间,林寒托着下颚沉思:华山派已经连夜离开,不过有劳德诺、林平之两人监视着,应该不会有事;恒山、泰山、衡山三派的弟子全部留了下来,等待着师伯的进一步安排;余沧海、许怀山两人留在了嵩山,不急着离开;其它群雄多已伴着方证、冲虚两人于黄昏前下了观胜峰。
想着这些繁杂的事情,林寒暗自苦笑:自己真是吃了盐萝卜瞎操心!
啪、啪、啪、啪、啪......
接二连三的低沉撞击声传来,将林寒从臆想中惊醒。
抬头望去,灯火的照耀下,一只只脆弱的飞蛾渴望着光明,前仆后继地扑击在薄薄的窗纸上,印下斑斑点点的血花。
林寒眉头皱起,看着窗纸叹息一声:“今天的血腥已经够多了,你们这些小东西又何必再自寻死路呢?”
顶着一片柔弱的灯光,林寒走到窗前,轻轻地将窗叶推开,立时就有三两只飞蛾扑打在脸上。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原来是要下雨了,难怪有这么多的飞虫!
湿润的气息铺面而来,是那么的厚重,仿佛带着无尽的压抑。
深吸一口气,林寒重新将窗子关拢,回到桌案边,吹一口气,熄灭了昏暗的灯火,迈步出了房间。
听着清幽绵长的气息,知道阿离、非烟已经熟睡,林寒轻笑一声,打开大门,向着院子外边走去。
昏暗的天空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听不到蛙声一片,唯有飞虫萦绕。
雨就要来了!
如同一个孤单的暗夜行者,林寒漫无目的地在黑夜中游荡,山风渐起,吹动衣角翩翩。
窸窣、窸窣、窸窣......
林寒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四下张望着,暗道:脚步声?这么夜了,谁还在外面?
运功于耳,细细地凝听着,脚步声是从山上传来的,应该是在封禅台方向,难道还有谁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林寒心中突然森得慌,难道说?阴魂不散?这也太快了吧?
摇了摇头,将心间莫名的寒意驱散出去,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林寒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恐怕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