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一首苍凉古朴的歌声蓦然响彻在张重的脑海之中,令到他的心有如丢下粒石子般泛起涟漪。
他勉力恢复了激荡的情绪,再度睁开眼睛,向着棋局之上望将过去。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不过,张重亦是没有办法,完全的看破这招式的端倪。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黑衣老者再度落子,又是一番风起云涌的变化,激荡了出来。
每一粒子的落下,都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然而却也给了张重足够的时间,让他可以参详一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他对于棋局的理解亦是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而理解的愈是深刻,他亦是愈加佩服这两位老者的棋力,这么长时间,直到后面他才能够慢慢体悟出两人落棋的意图。
而在他们未出以先,他根本想不出来,竟是可以有这样的妙招可用。而在观棋之中,张重亦是觉得自己的心神之力,又有了一番不小的进步,他观看着这棋局,良久之后,亦是入神进去,变得如同二位老者的模样一般,他却未看见,便在此时,两位老者的脸上,俱是露出了一番微不可察的笑容。
棋局错综复杂,变幻万千,起落之间,白衣老者的情势又见危急,他这一番长考,足足有四个时辰,亦未落下子去。
而张重于先前的领悟下,现如今观棋亦是清楚许多,在他的眼中,亦是现出了如白衣老者一般的忧色。随着棋局愈往后的发展,可供腾挪的空间亦是愈加狭小,与此相对应的,便是局势的更加凶险。
在此情形之下,张重亦是不难看出来,白衣老者可以落子之处并不算多,亦不过是十余处之地,然而无论在何处落下,估计都要受到不小的损失。最少之处,亦是有七子之多,这在残局的胜负之间,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至少从目前望起来,白棋已无回天之力了。
“便这样认输了吗?”张重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棋局,他已然深陷进去,如同替代了白衣老者的身份一般,在不停的思索着。眼前的局势已不容他做出任何力挽狂澜的姿态,他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淡然之心,若是一盘旗,放弃也就罢了。可是张重在望着它时,如同望见世事的缩影一般,世事虽如棋,却不能够重来,他又如何能用一个简单的放弃来做决定呢?
至少,张重的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仍旧未到认输的那个时间,而棋局到得如此地步,似乎亦触动到了他内心的一处想法。
那究竟是什么呢?张重苦苦的思索着。蓦地,一道光线直入他的脑海之中,将一切都击得透亮,这光亮,便令到如入死胡同的他,登时又见到了柳暗花明一般。
就是这个了,霍然开朗的张重不自禁的走上前去,径自将白衣老者举起的那粒白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