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头把他领进皇城的那位十一公公,一直就没有出现。不仅十一公公没有来,也没有别的内侍过来传话。
他只好枯坐着等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午时初刻。就在他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变得烦躁不安时,总算是把人给等来了。
可来人既不是十一公公,也不是其他的内侍,而是一位蓄着一副漂亮须髯的官员。至于为什么内廷传唤不用内侍而派他,这位自称是尚书省右詹事的七品文官也不太清楚。
更令商成奇怪的是,这位并没有把他领进旁边的偏殿,而是经对面厢房尽头的一处角门穿过一条夹道,把他领到另外一个院落里。带路的官员走到正当间一溜三间上房的台阶前停下脚步,对他说:“燕督请。汤相和张相都在里面等您。”
商成更纳闷了。不是说今天是皇帝诏见么?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左相汤行和右相张朴都在等自己了?要是今天就述职,他可是什么资料卷宗都没带啊,难道就这样空口白话地和两位宰相汇报工作?燕山那么多的事情,军事政务上那么多的头绪,他一时间怎么可能譬说得明白清楚?
这个时候上房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穿大红官袍的一品官员,立在台阶上笑吟吟地望着商成。左边的人拱手作迎,笑道:“这位将军可是商燕督?”商成一边点头还礼,一边在心头猜测着这人的身份。这人大约五十来岁,相貌清癯,细眉长眼吊胆鼻,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看破红尘般与世无争的澹然微笑。难道这就是陆寄的座师、左相汤行?他还以为旁边那个一直在注意观察自己的老者才是汤行哩。
他吸了口气正要说话问候,就听那人又说:“我和汤老相国可都是久仰将军威名了。”
这不是汤老相国。这人是右相张朴!
好险,自己差点就闹个大笑话!
商成双腿一并,挺身就行了个军礼,朗声说:“燕山假职提督商成,奉命进京述职。职下见过汤相!见过张相!”
汤行和张朴都被他这番举动闹地有点懵懂发怔,一时都忘记该侧身不受这个礼。四卫的提督进京述职,不论是谈私事还是说公务,见到他们俩行的都是平礼,象这样郑重其事行军礼的,商成还是第一个,急忙间都有点不适应。张朴反应快,马上就意识到商成这样做并非没有理由:除了假职提督一职之外,朝廷并没有再授商成以其他文职,所以他现在还是个将军的身份,今天来皇城,穿戴也是将军袍服,行军礼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他再拱手还了个平礼,含笑迎下台阶说:“子达将军多礼了……”
老汤行在阶上把手一摆,做了一个请的姿态,笑说:“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