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赫垂着头不说话,在沈安安进门时,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沈夫人训斥还没有停,“我告诉你,沈长赫,咱们沈家清明,从没有那些姨娘妾室的乌烟瘴气,你要是敢破这个先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那位端二姑娘,你少和人家眉来眼去,纠缠不清,再有下回,我铁定让你爹收拾你。”
……
沈长赫一脸冤枉,他自认克己复礼,守礼守节,何时和女子眉来眼去,纠缠不清了。
可他知晓沈夫人脾气,若是接话,此事定然没完没了,他干脆闷头不语,一会儿就喝了三盏茶,丫鬟提着茶壶就等在一侧。
“娘,”沈安安笑着走过去,给沈夫人顺了顺后背,“您就别气了,大哥不是那等不懂分寸的人,否则又怎会至今没有娶亲。”
“我知道。”沈夫人说,“娘只是提前给他提个醒,敲敲警钟。”
……
沈安安看了眼大哥,无奈的抿唇。
娘疼他们是真的,可在这上面是半丝不会让的,毕竟爹位居太尉,这辈子后宅都也是干干净净的。
只要娘在,大哥这辈子都享不上齐人之福,不过幸好,大哥男女之情淡薄,不在意这些。
这时,有小丫鬟禀报,晚膳摆好了,沈夫人才收了凌厉,起身领着兄妹二人去用膳。
“爹呢,还没有回来吗?”沈安安问。
沈夫人摇了摇头,“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将你爹叫进了宫,好像有什么要紧事,我们不用等他了,先吃吧。”
丫鬟摆上碗筷,母子三人坐下,桌子上摆放的都是沈安安和沈长赫惯常爱用的。
沈安安看着那些江南菜,鼻子有些发酸,虽十数年不见,可娘对她的了解疼爱却从不曾间断。
饭桌上,沈夫人没有再开口,秉持着用膳礼仪,安静异常。
等丫鬟撤下残羹,摆上点心茶水,沈夫人才再次开口,“赫儿,你和林家姑娘的婚期定在年关,腊月二十三,这几天挑个好日子,去林家纳名问吉吧。”
“好。”沈长赫面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显半丝情绪。
“你妹妹的下聘之日,定在了九日……”
“姑娘,不好了。”墨香疾步进屋,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沈夫人未尽之话。
墨香匆匆行了一礼,说,“奴婢去酒楼寻张公子,并没有见着人,后来听人说,张公子被一辆马车给劫走了,如今尚下落不明。”
沈安安愣了愣。
被马车劫走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女子,劫他做什么?
沈安安蹭的一下站起身,脸色微微发白,沈长赫连忙起身安抚,“你先别急,先听听怎么一回事再做打算。”
沈夫人也附和着说,拉住沈安安的手让她坐下。
“人在哪丢的?”
“奴婢听酒楼的一个小二说,是在回住处的路上,他们一起下工,一前一后,瞧见张公子在路口被一辆马车给拉了上去,他回去还禀报了酒楼的掌柜,只是掌柜的胆小怕事,没敢声张。”
“什么样的马车?什么时辰的事儿?”沈长赫冷声询问。
“就半个时辰前,那时天黑,小二说没怎么看清楚。”
墨香是一路疾跑回来的,这会儿还累的微微喘着气。
沈安安指尖都是冰凉的,“我去看看。”
她起身要出去,却被沈长赫摁了回去,“你在家陪着娘,我去查。”
“大哥……”
沈长赫蹙眉看着她,“不用担心,近来京城尚算太平,且以马车抓人,应不是穷凶歹徒,我去探探究竟。”
“是啊。”沈夫人也紧跟着起身劝慰,“你大哥是禁卫军统领,办理这种案子最是在行,你就安心在家等着。”
沈安安知晓,二人是绝对不会让她夜半深更出府的,只能答应下来。
她叮嘱沈长赫,“大哥,若是京中人动的手脚,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要么,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即将履行的婚事。
沈府虽不曾言明,可只要是有心之士,想必都能查出来。
沈长赫眸子闪了闪,轻点了点头,“放心,大哥心中有数。”
沈安安心中尤为不安,将沈长赫送至了院门口,沈夫人不许她再跟着。
看着沈长赫离开的背影,沈安安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在阻拦她的布局,试图将一切拉回上一世的轨迹。
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样,也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安安,别担心,禁卫军亲自去查,今夜一定会有消息的。”
沈安安点头,她更多的,是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荆棘而惶恐,不安。
心被提着,好似被人用手攥住,难以喘气,“娘,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回海棠园等着吧。”
沈夫人不放心,可沈安安执意要回去,她只能嘱咐墨香,让照看好姑娘。
夜深露重,沈安安回了海棠园后,纷乱的思绪才终于平复下来。
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张业扬一个外地人,无权无势又没银子,也不是个会惹事的人。
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就只有利益纠葛了。
墨香给她披上大氅,“姑娘,夜里寒气重,当心着凉。”
“嗯。”沈安安紧了紧大氅,半靠在软枕上。
墨香忍不住说,“怎么就这么巧,姑娘眼看和张公子婚事就要定下了,就出了这样的事。”
沈安安杏眸一滞,抬头看着一边忙活,口中抱怨着的墨香。
若是因此,可又是谁不想看见她和张业扬定亲呢?
她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若是因为她,张业扬卷入了权贵纷争,有个好歹,她心中会过意不去。
沈安安自认不是个好人,却也有几分良知。
不论如何,人她都必须要设法找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