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暗室熬心(1 / 2)

混血八旗 巨兔木木 4512 字 2天前

承德这边咸丰是彻底躺下了,想不静养他也没有了动弹的能耐,他已经陷入了让举国不安的昏迷之中。当然咸丰也不是植物人,他是时而昏迷,时而苏醒,不过一连几天都没有说话的能力。

肃顺、景寿、奕誴、奕譞寸步不离,日夜守候在龙榻跟前。景寿是咸丰帝的亲妹夫,为人忠厚老实。不过能力一般,说好听点叫思想单纯,心无杂念。若是说不好听些,就是窝窝囊囊,废物一个。五爷奕誴就比咸丰小六天,不过从小就不受道光待见,为人重情重义,不过有点放荡不羁。道光二十六年就把过继给了旁支的惇亲王,法理上已经不是咸丰的亲弟弟了。他是个热心肠,好管个闲事,又有点愤世嫉俗的意思,无论是老爹还是哥哥,都没少收拾他。郡王、贝勒、郡王、亲王,升升降降的折腾了他好几次,不过他还是依旧看重亲情。但也就是因为他不着调惯了,政务上的事他从来都不过问。如今日夜守护着咸丰,也不是有什么政治用心,他是就是在照顾自己的哥哥而已。

七爷奕譞是咸丰的兄弟,同时又是连襟,懿贵妃的妹妹现在就是七王福晋。奕譞年轻好胜,血气方刚,不过头脑有些跟不上志向。现在是领侍卫内大臣,又是醇郡王。咸丰躺下了,他很焦急,不过他可没有他五哥那么单纯,他焦急的很复杂,其中亲情的份额非常小。他看不惯肃顺,又渴望权利,虽然知道咸丰这次无论生死都代表着巨大的政治变动,可却怎么也想不出获利的方法。每天除了发愁,就是给肃顺陪笑脸。

肃顺和这位亲贵可不一样,这三位不是闲人,就是半闲人,肃顺却是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有很多重要事情都在等着他办。可是现在什么也不顾了,肃顺必须一直守在皇上身边。肃顺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前半生时运不济的很,几乎就是个街边无赖。是咸丰给了他晋身的机会,让他一展才华成为当朝的重臣。也是咸丰给了他无比的信任,让他治理天下成为权倾天下的宰辅。士为知己者死,咸丰不仅是肃顺的皇上,更是肃顺的知己。对于咸丰的病,肃顺无可奈何,对于咸丰可能的死,肃顺悲痛欲绝。肃顺没有回天之力,所以他只能守在咸丰的身边,如孝子一般,守护着他的知己。

当然作为一个政治人物,肃顺也不能离开咸丰身边。咸丰的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万一苏醒过来,留下的话便可能是遗诏。肃顺若在,他就是承旨的托孤大臣,如果不在,重要的政治资本没了不说,要是被人篡改了遗诏,可是塌天大祸。肃顺知道这个时刻是至关紧要的,决不能偷懒和放松,否则将前功尽弃。几天熬下来,肃顺的眼睛熬红了,脸颊也塌了,脸色更显格外苍白。但为咸丰,为了朝廷,肃顺必须咬牙坚持着。

这些天,无论是在承德的文武还是王公、贵戚,要给咸丰问安,也被肃顺挡了驾。这帮人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哪有真心实意的人,咸丰正在重病之中,怎么经得起这帮人折腾。后宫的妃嫔,除了皇后、懿贵妃、丽妃三人,其他人也都被肃顺给挡了。咸丰的小妾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谁都放进来哭一鼻子,咸丰别说养病,烦也让她们给烦死了。肃顺板起脸来当了恶人,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了,更不知道他背后人们是怎么议论他的。

“这个肃六,也太过分了。一旦叫他掌了权,还有咱们的活路吗?跋扈,跋扈,就没见过这么跋扈的人!”

“我看他美不了几天。恶人只有恶人降,早晚会有人收拾他。”

“自古道‘不毒不狠不丈夫’。越是这种人才能做高官,说不定他能捞个辅政大臣做做呢!不为当辅政大臣,他至于这么折腾嘛!呸!”

“…………”

北京的面上比承德清静多了,但是底下却是暗流汹涌。咸丰万寿的第二天下午,军机大臣文祥就接到了一封从承德发来的公文,公文是承德随驾军机发出的,当天早上以四百里加急送来。密封用的火漆上有一个宫灯状的印记,文祥一看就知道事关重大,马上赶往恭王府找奕欣商量。

奕欣却并不在家,正在刚刚落成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忙于和果兴阿比较青睐的海关总监、英国人赫德,商谈关税的事。得了家人报信后,才急匆匆的赶回了府邸。把没有署名满纸怪话的来信看了一遍,便急忙把内务府总管大臣宝鋆、大学士桂良、军机章京朱学勤找到一起商讨对策。得知了万寿节的一场变故,以及肃顺等人封锁承德的消息,奕欣等人暗叫侥幸。如果不是有个双面间谍在承德,他们根本掌握不了咸丰的情况,更无从得知肃顺的部署。不过眼下知道了,作用也不大,咸丰还坚持着,奕欣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奕欣和亲信们最关心的也是咸丰的生死,皇上活着怎么办,死了又该怎么办。

奕欣最大的政敌就是他的哥哥咸丰,现在老哥要挂了,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不过咸丰的头马肃顺以及咸丰的班底,绝对不会甘心把咸丰的天下交给奕欣。所以接下来奕欣的敌人就是肃顺、载垣和端华,及其帮凶匡源、杜翰、穆荫、焦佑瀛等人。看现在的形势,肃顺一党是占了上风的,因为他们掌握着要死的皇上。

咸丰不会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挺下去,一旦咸丰咽气了,谁来接班,身后如何布置,谁来执政,可就都握在了肃顺的手里。这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到恭亲王及其同党的命运,可以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奕欣其实更怕肃顺,论才干两人不相上下,但是论起果敢决断,奕欣就不如肃顺太多了。如果肃顺代替了才能一般的咸丰,以天子大义的名分收拾奕欣,奕欣的一点小势力铁定玩完,被肃顺搞死的宗室亲贵可不是一两个。

“宫灯确实厉害,事事抢在咱们前边。皇上一旦大行,对你我只能有弊而无利,我看咱们得做两手准备。”宝鋆看着承德来的密信,心里如油煎一样,但是还没有直呼其名。

从咸丰登基以来,奕欣被收拾的太惨了,所以养成了他处处谨小慎微的性格。对于门下众人的联络是极为在意的,在承德活动的间谍们更是如此。承德身份隐秘的官员们,活动相当隐秘,与外界沟通时所写的“密札”,不明底细的外人根本就看不懂。比如有的极其重要的内容,为了防止泄密,他们都用一种叫“套格”的方式——就是在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但这篇文字真正的意思绝不是你从平常字里行间能看出来的。还必须要用另外一个“辅助工具”——就是另外一张在不同位置挖满小孔的、同样大小的白纸,阅读的时候必须先将这张白纸覆盖在那篇文字上,然后再把小孔里面露出来的字连贯起来读,才能明白作者真正写了些什么。还有这些“密札”里凡提到肃顺等重要人物的地方,皆不直书其名或正式的“官称”,而是用一种类似于外号的“代号”。比如他们提到肃顺时都写作“宫灯”(因肃顺的“肃”字用隶书写起来其状若宫灯),称怡亲王载垣为“心台”(这是用拆字法将“怡”字拆了开来),称郑亲王端华为“老郑”(世袭郑亲王),称焦佑瀛为“麻翁”(因为此公脸上有麻子)。

“当如何应对!”奕欣心里暗恨自己的缺德哥哥,如果咸丰肯回銮,死在北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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