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禁军躲在巨盾后面,顺着刻意留出来的缝隙疯了一样用步槊往外猛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敌人,每一刺都会戳穿一个身体。叛军士兵们冲到近处之后,用肩膀狠狠的撞击着巨盾,硬生生靠着血肉之躯将前两排盾阵挤压的逐渐变形。
“往外顶!”
窦从善亲自从城墙上下来指挥重甲禁军,见前面的盾阵有些崩溃的迹象,窦从善发一声喊,大声催促重甲禁军往外面压。数百名重甲如同一整块山石一般,整齐的向外挤,很快就把冲进城门洞里的叛军又挤了出去。
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叛军却依然没能冲进宫门半步。
重甲步兵身上的甲胄太过于厚重,即便是锋利的横刀斩在上面也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近身交战,又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里,轻甲步兵的人数就算再多,也极难将重甲步兵推开。若这样用人命填下去,就算填到天黑也未见得能将城门杀穿。
眼看着手下士兵又一步一步退了回来,王咆眸子你的怒意越来越盛。
“砍一些腿粗的树,给我撞进去!”
他嘶哑着嗓子喊道。
一旁的士兵连忙跑出去,寻了路边大腿粗细的树木用横刀噼噼啪啪的砍了起来。横刀砍树并不趁手,但胜在人多。不多时,就砍倒了四五棵树木。士兵们用横刀将枝杈砍去,十几个人抬起一根,朝着城门洞里拥堵着的重甲禁军撞了过去。
重甲禁军堵在城门洞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五根大腿根粗细的撞木冲向自己却躲无可躲。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手持巨盾的士兵,他们身后就是挤得严严实实的同伴,就算是想退都没有地方退!
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那些持盾的重甲士兵就被撞翻在地。后面的士兵也受到波及,站立不稳的重甲禁军一排一排的跌坐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甲胄太过于沉重,跌倒之后再想站起来都很艰难。
而城外的叛军,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
几十名抬着撞木的叛军士兵往前冲,大批的长矛手跟在他们身后往前挤。倒在地上的重甲根本就站不起来,或是被乱七八糟的长矛戳死,或是被叛军有意识的踩死。他们身上的重甲可挡刀箭,却挡不住践踏。
很快,在厚重的铁甲里面血水就如溪流一样渗透了出来。
城门洞里的重甲只能往后退,可窦从善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退回来?他转身吩咐盾手顶上去,一层一层的在重甲后面组成了坚实的盾阵。可这样一来,城门洞里的重甲禁军却再也没了生路。
前面是数不清的敌人,后面的退路又被堵死。
“快,将麻包都堆过来!”
窦从善一边让盾手封堵重甲的退路,一边大声下令士兵们将装满了粮食的麻包往城门洞这边搬运。城中的禁军来来回回的奔跑着,很快,城内这一侧的门洞就逐渐被堵死起来。而里面的重甲禁军,注定了不可能再看一眼阳光。
“窦将军你不能这样做!”
“放我们退回去!”
城门洞里的禁军士兵疯狂的喊着,一边抵抗着叛军的突进一边试图将后面的围堵冲开。
“我窦从善!”
窦从善缓缓的单膝跪下来,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对不住兄弟们了!若真有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
……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万春-宫最后面的皇帝寝宫中,曹皇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皇后的仪容,身上的衣服也乱了,头上的珠钗也歪了,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看不到一点血色。
“前一刻的时候陛下还告诉我说王伏宝父子已经伏法,怎么这会就已经带兵打进洺州城里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万一万春-宫守不住,王伏宝那个贼子第一个就会杀了我……”
“法师。”
曹皇后猛然醒悟,转身拉住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张婉承哀求道:“法师道德高深,法力无边。请法师施展大-法力,将城中那些反贼尽数灭了。法师,求求你发发慈悲!”
“皇后娘娘,到了此时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婉承挣脱开曹皇后的手,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可曾听说过,有哪个人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您不是神仙么?”
曹皇后愕然道。
“神仙?”
张婉承笑道:“我若是神仙倒是好了,难道还陪在这里和你一道等死?皇后娘娘,害王氏父子你是主使,我也做了不少事。刚才皇后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对极,只怕城破之后,那王氏父子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而第二个就是我。”
“法师……你如此淡然自若,难道不是有脱身的办法吗?”
“我有,但没为你准备。”
张婉承笑了笑,缓缓起身对曹皇后施了一礼:“多蒙皇后相助,不然要想让你们大夏乱起来还真是要费些手段。无论如何,这一声谢谢是不可少了的。今日就次别过,若日后有缘再见……我只能说皇后娘娘好运气啊。”
她抱拳一礼,然后一扭身子从窗户跃了出去。
“皇后娘娘不是一心想挽回窦建德的心意么?若是你此时登上城头和他站在一处,他必然感念你的情义……能死在一起,何尝不是极好的归宿?”
声音远远的飘过来,曹皇后冲到窗口去看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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