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基一边走一边想着,也不知道新文礼和裴成春和自己接到的旨意意思是不是一样。秦王殿下军中出来的三个人,今日不约而同的选择背叛了秦王而效忠陛下,也不知道秦王现在心里会有多凄苦无奈。
……
……
西内苑城门外,三万六千天子已经入潮水一样从永安宫那边冲了过来,房玄龄现在前进退两难,若是进城的话那后路就都让出来给了禁军,禁军只需封住西内苑城门,那自己这一万人马和秦王殿下那近三万雄兵就都被包了饺子堵在玄武门到城门这一条狭小的地域内,到时候朝廷的人马只需无穷尽的箭雨洒下来,这数万人除了被射成刺猬绝无第二个下场。
可他若是不进城支援秦王殿下,兵力被牵制住无法分兵偷袭皇城那今日必将功亏一篑,房玄龄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制定好的计策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会变得如此被动难堪。进则死,守亦死,前后两难。除非是趁着自永安宫工地里涌出来的禁军还没来得及堵住后路,大军立刻掉头杀出城赶回东都汇合段志玄。
这是唯一的生路,凭着秦王殿下的威望才能,在加上屈突通,殷开山,唐俭等人的本事打下一片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循序渐进,三五年之后未必不能和陛下争锋。
可到了现在秦王殿下就是不肯下令撤军,房玄龄记得几乎冲进城里去大声问问秦王到底在等什么!
房玄龄计谋叠出,但他确实不是合格的将领。东北面烟尘滚滚眼看着禁军大队人马扑过来的时候,他竟是急的跺脚却想不到个好办法。手下将校见主将已经慌了,他们心中更是变得发寒。
唐俭站在一边看着房玄龄脸上的急切之色,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乔松,不若我来指挥?”
房玄龄心里早就慌得忘了唐俭才是正经军务出身,听到他说话这才醒悟一把拉着唐俭的手说道:“如此甚好!你带兵挡住禁军,我这就进城去劝秦王立刻撤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返回东都大营天下依然可取!”
唐俭点了点头道:“你且自管去,以我的本事最多挡得住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不能劝动秦王,那就……那就让亲兵将秦王绑了带走!”
“绑了?”
房玄龄一怔,随即使劲点了点头重复道:“绑了!”
右领军卫将军新文礼将李世民放进城门之后心里就一直忐忑难安,秦王在城下问他太子何在的时候,他躲在城垛后面只敢露出来半张脸回答。虽然城墙高大距离也不是很近,但新文礼分明感觉到了秦王殿下看向自己脸上那鄙视不屑的眼神。这眼神就如刀子一样戳在他的心口上,又好像被当众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秦王殿下进城之前,扬起下颌对新文礼说道:“孤不怪你临阵退缩,孤要做的事太大,并不是随意一人便有胆量陪着孤去做,也不是随意一人便有资格陪着孤去做的。你且安心躲在城墙上,躲到厮杀之后再出来就是了。若是孤赢了,念你没有挡着孤进城的门孤不杀你。若是孤败了,陛下念及你没有随孤一同上阵想来也不会杀你。”
李世民当时豪迈一笑道:“乌龟永远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它背上的壳,又怎么会知道神龙飞上天空的时候卷起的巨浪能开山裂石?”
一想到这句话,新文礼的脸上就火辣辣的烫。
乌龟……秦王竟是如此看自己的。
就在他懊恼而又惴惴不安的时候,纳言裴寂带着一众禁军将军自永安宫那边杀了过来,瞬间,新文礼就知道秦王这次定然是败了。想起那句乌龟永远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它背上的壳,新文礼脑子里一热猛的带着手下人马冲了过去。
他可不是去为秦王抵挡裴寂率领的禁军的,而是冲到裴寂面前咬牙切齿的表示自己愿为先锋剿灭叛军。裴寂当时看他的眼神中那种鄙视竟是和李世民一模一样,这让新文礼羞愧难当。可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必须选择站在哪个队伍里了,脸面自尊这些东西和保住前程性命相比连个屁都不算。
裴寂点了点头,允他率军攻打房玄龄所部叛军。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宦官急匆匆带着圣旨赶到,旨意是给右领军卫将军新文礼的。
只有八个字。
无需问罪,力斩不赦!
新文礼大惊失色,刚要站起来申辩,自裴寂身后出来一员大将,抽出横刀闪电一般一刀斩落。可怜新文礼刀法精奇,那拖刀计如今更是只有他一人使的出来,却根本来不及去抓自己亲兵抬着的那柄沉重锋利的青龙偃月刀。
那大将出刀如电,新文礼只来得及啊的叫了一声,刀锋就从他的脖颈里斩了过去,刀光匹练一般划过,一个大好头颅便被卸了下来咕噜噜滚出去挺远。说起来这一刀胜在突兀,新文礼根本就来不及反抗。
斩杀新文礼的大将冷冷笑了笑,一脚踩着那颗人头讽刺道:“不忠于主,不忠于君,两面三刀的小人陛下留你何用?”
此人正是郡王李孝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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