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壮汉小心地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把它接到折断的颈椎骨上,刺痛酥麻的感觉从断掉的地方传来,让他心里一阵阵地烦躁,但他却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等待着那个人的发落。
他正在"yunxi"着老王的血,脸上满是愉悦。
就像是许久没有复吸的瘾君子,在某个下午又遇上了以前的同伙,接过了一支明知含有毒品的香烟。
他很清楚这个陌生人未必会放过自己,但有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生出放抗的意识来。
他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他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末日前他一直因为持械斗殴而在银州监狱服刑,事实上,他是那种被称为“狱霸”的家伙。
可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却让他有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甚至连大声喊叫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那是源自于血脉者本能的层级压迫。
林川终于从眼前的躯体中再吮不出任何一点血液,只能意犹未尽地把它放倒。
“你知道我是谁?”他问道。
光头摇了摇头。
林川后面准备好要说的话全部憋到了肚子里,这让他感觉很囧。
“我是1级血脉者。”他只好说道,这样介绍自己让他感觉气势一滞,于是他决定直接提问。
“你叫什么?”
“张粟。”
“很好。”林川点点头。“你们来了多少人?”
“大概两百多个?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领头的是谁?”
“是道克*索恩。”
“道克*索恩?”林川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是什么人?”
“他是伊万诺夫先生的血裔,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传承者。”
“伊万诺夫没有来?”林川感觉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
“在隧道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这些人回来?”
“我们中了埋伏,其他人都死了。”回想起那一幕让张粟有些后怕,他当时站在隧洞口,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面对那样的惨状,每个人的唯一反应都是逃。他算是幸运的,有几个人被挣扎着逃出来的那些家伙甩了一脸粘液,结果马上就感染了。
他们哀嚎着活生生地被吞噬掉。这让大部分人都彻底吓破了胆。
长生者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们一直活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惨叫到了最后一刻,这种痛苦让站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其他长生者们第一次感觉生命力强大有时也是一种诅咒。
林川详细地向他询问了隧道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突然有些后怕,如果古青山没有搞清楚他的身份,或者是决心消灭他,也许他已经消失了。
他可没有向黄安德的部下那样留下了备份。也没有人会用海量的血来复活他。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复活。
死去后复活的他或许还是他,因为包括大脑在内的所有器官都是他自己的。但从留下的一瓶血液或是一团组织完全重新生长出来的,还能算是他林川吗?
对于他来说,那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他不愿意自己的身份、思想和记忆被另外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继承。不愿意那些自己关心的人拥抱着那个复制品,却把真正做出牺牲的他抛到脑后。
生命之所以伟大,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有一次。
慷慨赴死者无人记得,复制品却心安理得地继承他留下的一切,享用他用生命换来的成果。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离开的那些人做什么去了?”他把思绪重新拉回来,继续问道。
“他们去沙关找人去了。据说要运水泥过来把这里彻底封死,但具体是要怎么做我不知道。”
“封死?”林川再一次惊讶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法跟上黄安德的思路。
无法得到的东西就要把它毁掉,最少也要让人没法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