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到一半,这名女性的脚却绊了一下。在这近乎完全没有光线的深邃森林之中,她只靠一闪而过的闪电就瞬间掌握住路况,轻易避开各种障凝物,跑起来就像在白天一样顺畅。她的跑动是那么正确,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肯定会以为她看得见黑暗中的景物。而有着这种能耐的人,如今却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方绊了一跤。
无疑,这是体能出现状况了。
“没什么,我没事。”看上去依然很年轻的中年少.妇再度开始快跑,不过马上又腿软了。
幸好旁边的中年男子,她的丈夫及时托住了她。
“我没事,只是脚绊了一下而已。”
女性一边嘴硬道,一边喘着粗气。
“看样子...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凌恒天眉头紧皱,语气充满了不妙的沉重感。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时,在前头带路的金发少女望了一眼不断接近的爆炸声所在的方向。
“喂小姑娘,你想做什么?”
“我去歼灭追兵。”
面对的对手有着足以改变森林地形的战力,金发少女却说得轻描淡写。
“差不多有四十人左右,其中有多人持用重火器,或许还有魔术师。你别轻易涉险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凌易交代。”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凌恒天和他的妻子也知晓这名少女是自己儿子派来营救的‘部队’。虽说不是普通人,但独身一人的话总会有顾及不过来的地方,那群追兵可不是善男信女,要是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我想大概没问题,两位不要担心。”
金发少女召唤出宛如艺术品般的骑士剑,对夫妻俩投以柔和的微笑。
“我马上就回来。”
尽管嘴上说得就像只是要去附近买个东西一样轻松,但少女眸子里蕴含着坚毅的色彩。
很快,金发少女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之中。凌恒天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后,忽然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你笑什么?”
妻子不满地说道。
“我只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我当初还以为政府不可能抛弃我们。可是事实呢?坐在这里束手无策。得靠一个小姑娘保护的人是谁?”
然而自嘲的笑声之中,却也带着几分开心的语气。
“唔,我本来还担心那小子不懂人情世故,以后该怎么办呀?要不要给他找个女朋友什么的。结果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不仅如此。也不需要我们保护了呢。不过说到人情世故。我估计他会冷冷反驳你吧。”
“就是没自觉才最难搞。也罢,我问你一句话,你前几天联系儿子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一脸被莫名殴打后的不解?”
“真够恶趣味的形容。儿子就是继承你这个习惯所以我才教训不了他!”
“哼,那也是你自己当初选择瞒着他,连累我也一起憋得慌。”
“那是因为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想连累他!”
“话说这应该是一个falg吧?”
“那是什么?”
妻子没有回答,凌天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当初我们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局面,也没有预料到得在户外长期活动。”
“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继续行动。”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你身体可不是很好。”
“没有这回事,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是吗?算了,总之最主要的还是逃到安全区域。”
“你有点太罗唆了。先别说这些,你觉得那个小姑娘还会不会用那个?”
“....那个‘核武器’?”
凌恒天表情怪异地说着,把手提箱放在腿上,手指灵活地输入密码之后打开了手提箱,只见里面居然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与手提箱连接在一起分布彼此,可以说是伪装成手提箱的笔记本电脑。他这一打开,便能看见一张液晶屏幕,上面呈现出一幅地图。
在绿意盎然的山区中,有着一个只能称为荒野的空间。该处显得非常奇妙,看上去就像曾经有过某种巨大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都往外扫开,留下个空洞,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检测到同样的波形了。”
就在凌恒天说话的同时,远处森林升起强烈的白光。
“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到。”妻子没好气的说道,双眸紧紧盯着远处映成白色的天空。
“不过强度比起几个小时前的那次差了很多。”
“故意留手了?...不...是到极限了吧。”
听到妻子的话,凌恒天再度陷入沉默。但这次并非拒绝发言,而是眉头紧锁,几乎说不出话来。急促的呼吸吐出温热的空气,在森林内冰冷的大气中泛白扩散。
他作为科学家的水平极高,但在观察力方面却比不上研究员的妻子。
“....爆炸声停了?”
“结束战斗了吗?”
“话说,先不提其他,至少这能量波动已经远远超出小型能源站了。
妻子指向了屏幕,只见上面的影像立刻转换为色调从蓝到红的渐层色,与热显像的画面十分酷似。
“这就是那个小姑娘造成的能量反应。我想你自己看也知道。颜色越红就表示能量越高,这样你就知道周边以及切断面上的能量高得多么夸张了吧?完全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能弄出这么高的数值。”
“那是质子衰变造成的99.99%质能转换,数值当然会高了。”
凌恒天沉声说道。
“99.99%?连核子反应也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质能转换率。不对,更重要的是你说那是质子衰变?难道说金发少女的武器作用并不是斩断物体……而是让原子核产生衰变?这怎么可能?”妻子一脸惊讶。
“怀疑的话你大可继续观测,看能不能测出伽马射线。”
“不,可是只靠物体跟物体的摩擦或冲撞,怎么可能引发这种变化....不对,这么说来金发少女的武器....”
“没错,里面含有磁单极。磁单极的质量高达正常质子的一京倍,除非用上磁单极的反物质。不然应该是破坏不了吧。”
“人类已经发现这种物质了吗?全球科学家群起寻求。最后还是放弃,认为只存在于理论上的物质,说来还真够讽刺,而且竟然还能当成武器运用自如?”
半响后。金发少女雨中停下脚步。确定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之后。也不顾一些长得比较低矮的树枝划破自己脸颊,一路快步跑回凌恒天和他的妻子所在的地方。金发少女带着跟去时一样的笑容回来,看起来没有受伤。手中也不再握着那把剑。
然而她全身却沾满连豪雨也冲刷不掉的深红色鲜血。
“凌恒天逃出去了。”
一名老人以沉重的语气如此宣告。
“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事态可是非常严重啊,舍普琴科。”
另一名壮年男子把话接了下去。
乌克兰男子坐在室内中央一张被十余名男性围住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弹劾罪状的发言。有人狠狠瞪视他,有人摆出一张苦瓜脸,有人将愤怒表露在脸上。众人面对乌克兰男子的表情十分多样,但没有任何一样表情是友好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六个小时,我们却没有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好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耳中听到的话声不但不友好,还充满了露骨的敌意。
“要是被结社派抢先一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其他联邦其他国家知道该怎么办?这可不只是损及我们的颜面而已啊。”
“要由谁来负责?我可是从当初就一直反对这样的处置。别大费周章地监视他们,直接杀掉把东西夺过来不就好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推卸责任?实在太难看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
这场名为对策会议的争吵始终没个了结,却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关于追拿凌恒天的具体对策,有的只是责难乌克兰男子与推卸责任的话。
乌克兰男子微微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不知道是认为他的这种态度显得太傲慢,还是无法忍受他丝毫没有反应的模样,一名老人用力拍了拍桌子:
“舍普琴科,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吗?”
“是,我非常清楚。”
乌克兰男子总算开了口。
“我们正在尽力处理。推测凌恒天目前正潜伏于接近佛罗伦萨郊外的森林方面,我们已经设置了许多人手和哨站...”
“不够。”
一名老人打断了他的话头。
“同样的方法已经让他们跑掉几次了?又死了多少人?你以为靠那种对付普通人的手段就能起到作用吗?”
“你以为部队配制的军备花了多少钱!?亏我们还强行逼迫意大利政府坐视不理,允许我们的部队乱来。换来的竟然是这种结果!”
名义上,联邦是统一政权,但构成联邦的评议会却是由数十个大国的最高领袖组成,要说没有派系斗争那是说笑。哪怕事情非常重要,他们也得尽量避免与各国产生摩擦。
尽管如此,不满的情绪仍然慢慢累积起来。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口气爆发。
“还不只这样,我们的研究所半毁,几千名士兵阵亡、警员及一般民众都出现了伤亡,许多研究计划宣告停止,在人力、金钱与物质面上都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责难的话说个不停,然而却始终得不出一个有用的结论。
“这一连串的事件,你打算怎么负责?”
用这种少了缺乏说服力的空虚言语,不管讲了再多负责不负责的话,终究也只是文字游戏,但乌克兰男子当然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口。造成了许多人牺牲的确是事实。乌克兰男子的话会比平常更少。也是出于自责的念头。
一名老人转而以温和的语气询问乌克兰男子:
“舍普琴科,你几年前在战场上受的伤还好吗?”
乌克兰男子摸了摸胸口。
“不会影响到任务。”
“也许是吧,不过我们也知道你这几年来有多辛苦。怎么样?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可是....”
“你在组织的权限,就从今天开始冻结。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内容。其他活动全部暂停。当然也不可以调动执法部队。今后的处分我们随后会通知你。在处分下达之前,你就留在住处思过,不。好好休养一下吧。”
乌克兰男子直到此刻才开始向这群老人提出抗议:
“请等一下,现在不能让我停止行动。要做的不只是凌恒天的搜索,其他还有关于拉莱耶...”
“舍普琴科!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场!”
“可是——”
“我认为舍普琴科先生说得没错。”
听到这句意想不到的话,不只是乌克兰男子,连老人们也都以惊讶的表情望向说话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门前站着一位四十余岁的男性,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却没有给人死板的印象,也许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一套穿衣风格吧。这身打扮穿在他身上,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休闲。
“墨菲特,我们还没有叫你进来啊。不,更重要的是你竟然赞成舍普琴科的意见,你真的了解自己的立场吗?”
“我非常清楚。”
“既然了解....不,我还是先帮你介绍吧。舍普琴科,相信你也听说过这回事吧?前去抓捕凌恒天的儿子的人就是他。”
这时乌克兰男子才总算知道这名被老人叫做墨菲特的男性是谁。
“....?”
“相信你也听说过墨菲特是多么有才能吧?从担任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官时代,就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升到上校,十几年前被派到伊拉克,还担任了司令官。”
老人说得十分骄傲,简直像是当成了自己的成就,而这些功绩乌克兰男子当然也知道。
同时他也知道墨菲特平步青云的幕后,有着许多不好的谣言,说墨菲特这个人不择手段,从抓住竞争对手的把柄、设计陷害到动用黑金,所有肮脏事全都做过,才升上了现在的地位。然而没有人会在人前提起这些事,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哪个人的经历是完全干净的,而且就算扣掉这些手段不提,墨菲特的优秀仍显得极为突出。
不管是政治还是军队都一样,清廉洁白的人都当不了领袖。在这样的世界里,水质太清澈反而会让鱼活不下去。就算做法肮脏,只要能够成功,评价也会由贬抑转为赞赏,再加上从前的实战指挥经验与辉煌的战绩,更让他的评价变得极为稳固。
当然,抛开这些不谈。
墨菲特这个人乃是魔术界前三十的绝世强者。
老实说,他对权力比较低。正因如此,不管他如何不择手段爬上高位,也未曾动用过武力胁迫。
“我们回到正题吧。墨菲特,你为什么反对冻结舍普琴科的行动?”
说出这句话的男性,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明知他失权之后,权限就会移交到你手上’。然而墨菲特却歪了歪头,装得一副完全看不懂对方脸色的模样。
“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没有自信吧。”
“你说什么?”
“舍普琴科先生的能力,我想我非常了解。这几年来他们以这么小规模的组织,在国内外部进行活动,而且做出了成果,令我非常佩服。然而也由于组织太小,所以有着容易因为一两次失败就拖垮全局的弱点。这次所引发的问题,也只是显现出这个缺点而已。要是这样就把他的权利冻结,难保不会发生混乱,而且把在联邦获得高度评价的‘mat特殊执法部队’的名号撤掉,也有损体面。”
墨菲特带着一脸看似连蚂蚁都不敢捏死似的笑容走到乌克兰男子身边。
“所以我想从mat的做法中,学习对抗普通犯人的经验,因此希望能把追捕任务交给我。如果整个组织都被冻结,我就算想学也没得学了。”
墨菲特才刚出现没多久,转眼就决定整个会议的方向。
舍普琴科的处分就照着墨菲特的提议定案,仅止于冻结大部分非必要的特权,以及停止全部研究所的活动。
(一万字大章,满打满算五更搞定。希望不要一大早醒来看见书评区有人问‘作者说好的五更呢这才一更呢’这种脑残问题。不行了,我得睡觉去了....通宵码字太伤身了,求推荐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