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角度上说,间桐慎二或许是最适合他的御主——如果能稍微有点脑子的话。
按照时间推断,从单独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穿过森林时耗费了不少时间,毕竟库丘林的符文魔术以及爱尔特璐琪的结界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潜入城堡倒是顺利得很,没有遇到陷阱和警报术式一类的东西。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外围防御那么严密,到了内部反而松懈下来。
说明什么?坐等猎物送上门吗?
凌易全力开启。按照假想体提供的的情报,很快来到了地下室。
其实,艾因兹贝伦城堡是没有地下室的,有的只是地窖,专门用于储存食物和酒。显然,这是爱尔特璐琪用魔术鼓捣出的类似魔术工房的产物,也就只有这样的房间,才能监禁两名实力不低、作战经验丰富的魔术师吧。
这里是被石头所覆盖的一间地下室。
非常昏暗。
好像要把整个身体吞没进去的黑暗。
在这片阴郁的黑暗当中。点燃着几支蜡烛。但是这过于微弱的光源,反而更加令人感到黑暗的深沉。
不,应该说事实上正是如此。
这个房间,被叫做魔术师们的工房。
渗入黑暗之中的,是长年累月积攒而成的魔力。
在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紊乱的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石壁上,雕刻着精致的魔法圆。它们全都是基于数秘法以及高度的魔术样式,为了使其发挥最大的效果而经过精心计算出来的图形。
能够建起这样一座工房的人。在现代实在是少之又少。
待遇这么好的监狱,即便是时钟塔地下那个专门关押指定封印的牢狱,也比不上吧。
与其说是监狱,倒不如说是魔术研究室。
但是,凌易一眼就看见了,最深处的铁栅栏里面。有两名男子像是受罪基督一样,呈十字型挂在墙上。倒是看不出有被虐待的迹象,只是极为虚弱罢了。
不过,这种密度的第五元素不会太高了吗?
凌易慢慢走下石阶,一瞬间。虽然被工房里的精巧布置吸引住了目光,但同时受到良好教育所培养出的感知却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如他所想。这里的魔力经过长年累岁的积攒,显得太过稠密,就连呼入了空气中,都蕴含着相当一部分的魔力。
他甚至怀疑,自己如果在这里生活几天,会不会像木乃伊一样腐朽了。
充足的魔力的确是好事,但是太过充足的话,对人来说,特别是对魔术师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无法掌握的力量,被魔术师视为大忌。
不仅如此,魔力浓度太高,对魔术师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别以为魔术师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近战白痴。相反,越是一流的魔术师,越是重视肉体的锻炼。
当然,也许密宗的魔术师们不这么认为,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
原来如此。
凌易突然懂了。
这个地下室的用处不是在于监禁,而是在于提取两人的魔力。大气中的魔力之所以这么浓郁,有一半是出自这两人身体,这是为了断绝他们逃生的希望。失去魔力的魔术师,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甚至精神、身体会变得极为虚弱。比如说,英灵动用宝具会给御主带来极大负担,正是这个道理。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凌易猜测,大概这是专门针对眷属的权利吧。
不去想这么多,再不抓紧时间把他们救出来,万一爱尔特璐琪出现了就麻烦了。
冰冷的铁栅栏挡在面前,凌易沉吟了一会,决定强行突破。
“——”
他嘴唇微动,念出一段冗长、晦涩的咒文,用的语言并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时代。
其含义是——隐形仆役。
曾几何时,它们是被世界所排斥的异物,直到它们披上了一层面纱走进人类的视野,它们才真正成为了神话的一部分。它们被誉为往昔、最为古老的支配者,稀奇古怪的概念是它们最显著的特征,正因无法理解,所以才产生了无数看似疯狂实则真实的幻想。
这一术式,某种程度上揭露了它们的真实面貌。
随着他话音落下,宛如一滴水落在湖面上,现实的境界线荡起了波纹。
其实并不存在,可是又确实存在的某种力量缓缓升腾。像是无形、无声燃烧着火焰,萦绕于心头、环绕于身侧。如果在现代科学家的看来,这无疑是念力吧?
砰!
不见凌易有何动作,身前的铁栅栏却猛地震颤起来,宛如遭受什么巨大冲撞,整体出现了变形。
——继续。
一次冲击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砰!
砰!
砰!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还是把惊动了那两人。
卫宫切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几年过去了,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干练,更没有猎犬般的战斗素养。下巴全是胡茬,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叔。
事实上,十年前貌似就是这样了。
但总的来说,并没有现在这么沧桑。
虽然察觉到了异状,但这连续几天的极度虚弱,让他的意识变得迟钝不堪,就像吸毒过度的人一样。大脑昏昏沉沉的,半天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夫拉特的精神状态倒是比他稍微好那么一点,可身体就跟不上了。
与负责召唤saber的卫宫切嗣不同,他是负责召唤berserker,需要耗费的魔力、精力足以让人崩溃。
勉强睁开眼皮,一瞬把凌易看成了爱尔特璐琪。
心情不用说,糟糕透了。
可是——
嘭!
铁栅栏散架了,天花板和地面都出现了裂痕。
突如其来的大动静,顿时唤回了他们的神智。
“...你..”
抢在夫拉特前头,凌易把灰尘踩在脚下,双手插在口袋里,开口说道。
“夫拉特.艾斯卡尔德斯和卫宫切嗣吗?”
“你是..?”
“——是你!”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夫拉特是一脸茫然,而卫宫切嗣则是一脸惊愕。
“哟,十年不见了呢,卫宫切嗣。”
“...又是你..”
“你这说法有点奇怪呢。老实说,我也不想来的。”
凌易耸了耸肩。
说罢,双指并拢对着束缚住两人的铁环一挥,只见空气一阵波动,铁环骤然粉碎。
失去支撑的两人顿时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卫宫切嗣正想说话,突然瞅见——
“小心身后!”
话音落下。
一把剑穿过了凌易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