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梵明经》载:“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
舍利,又分全身舍利和碎身舍利。
全身舍利即是指高僧示寂坐化之后,其肉胎躯体经久不烂,常保原形,且面容栩栩如生者。
杨猛不知道这肉身舍利中蕴含得真正奥秘,但在他的眼中看来,比起后世那些身体百脉未易,更谈不上一气贯通的高僧大德,只是在圆寂之后以‘坐缸’配合药香干熏,最后再涂以金粉造就的肉身菩萨,眼前这四具活生生的肉胎遺蜕,显然才是真正的肉身舍利。
色泽与肌肉的弹性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这四具肉胎身上又有着各不相同的异象。
其中,刘伯温遺蜕肉胎看起来异象最小,头顶峨冠,脸上长须完好,身披一件绣着日月的月白色道袍,眉心中央,则高高隆起了一处,看起来好似舍利子又像一颗肉眼。
彭和尚的遺蜕,骨骼缩水的比例看起来比较更加明显,可秒就妙在他那一对垂落至肩头的长长耳垂,不单色泽白皙,且看着便十分柔软而又充满弹性,如果仔细端详的话,那一对耳朵不单保持了生前的模样,且已经有些玉化石的迹象。
至于‘蜀’的肉胎,最让人觉得意外,因为这个身上原本该长毛垂地的猿公,除了一对银色长眉垂落至肩以外,身上其他地方的胡须毛发,竟然踪迹皆无。
最后一个,就是‘空’的生母李英琼,作为这四具肉胎中唯一一个女性,她的面相仍宛如少女一般,虽然头发好似纯银,但面容却感觉气色红润,有些缩小的身形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女性的第二性征。
让人觉得最为惊异的是,李英琼那捏着剑指手诀的双手。便好似玉石雕琢得一般晶莹剔透,不单丝毫萎缩的迹象都没有,那细长过寸的指甲竟然还保持着红润丰满的光泽,让人不免会在心里猜测她的肉身,是否至今还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生机。
“这……难道就是佛门所谓的‘肉身菩萨’?看来无论是道家还是佛门,不管是武道劲丹还是文道金丹,到了还丹之上的境地以后。果然都是殊途同归……”
作为如今的丹派之主,可谓文成武功皆有建树的丹丘生,自然明白眼前看到的这一切,究竟具有着什么样的重大意义,“这恐怕才是汉家武道道统,在还丹之上的真正传承。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能够理解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戒’,为什么会究其一生精力武功,也要彻底地击垮乃至杀死‘空’……”
然而奇怪的是,在丹丘生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这四具肉身舍利之后,竟然并没有如其他文丹一脉的丹士那般,直接选择参详刘伯温的遺蜕。而是与杨露禅及陈长兴的那般,先以武道‘观杀’之法,将所有的精神都投放在了四大肉身舍利的异象之处,也就是所谓开过天眼的精窍上面。
在道门的典籍之中,‘精窍’原本单指男人的尿道口。
可在武门修行之中,这个‘精窍’,则指的体内气血充盈欲溢之地,泛指穴位、气脉乃至身体的某个器官。也是抱丹虚化之后,练化虚丹气场使得意体合一,最终演化为真实不虚的还丹的关窍。
你可以将它看做是炼神还虚、沟通天地气息入体的一个门户,也可以将之视为以生生不息的纯粹丹劲,反复冲刷凝练的某一身体部位、筋骨乃至内脏或器官,使得抱丹坐胯之后形成的虚无气场,一点点以气机变化与血脉升腾。最终成为实实在在的还丹之契机乃至关键。
两者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区别或分歧,盖因在武门千年的传承之中,也奉行着道家‘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的传法宗旨。将武道的上乘修行法门和长生久望之机,乃至实战打法上的夺命关窍,用道家或佛门的某些术语来加以掩盖甚至错误的引导,所以这才有了后来‘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的典故。
如此一来,眼前这四具肉胎菩萨的意义自然不辨而明,而在肉胎上的不同异象,自然也就象征或者说是代表着四种不同精窍的凝练之法。
到底如何选择如何感悟,那便又要看各人修行的法门不同,乃至心中的喜好甚至修行中的机遇。
或许有人也想,如果像小说中所说那般,将全身骨骼血脉都凝练成这种坚逾金刚的还丹之体,实力岂不是更强?但如果仔细一想,便能从耗费时日的长短,估计到其中的难度有多高。
所以,当众多丹派迭宿看到了这四具肉胎后,本能地便按照丹派中的典籍记载,感受其中更契合自己的精窍开通之法。
文丹一脉几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来到第一处石窟前面,将所有的精神都沉浸在刘伯温的眉心之处,而像丹丘生、陈长兴与杨露禅,则将目光分别投入在彭和尚、‘蜀’及李英琼的身上,看其样子,显然更想参悟其中的道理,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贯通精窍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