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和王振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附身、扭头进而发呆,“这牙感觉比正常人的要小一点,但却十分整齐细密……咦不对啊……这里面好像是四十颗……”
看到两人再次有点二逼似得用手指数起了自己的牙齿,老头这才得意地嘿嘿一笑,挑出一根剁开的牛腿嘎吱嘎吱地嚼了来,一边吃着,还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22岁,我将功夫练至暗劲,还只有28颗牙,28岁入化劲之后,后牙槽四颗智齿横生枝节,36岁化劲巅峰,犬牙旁边又长了两颗愚齿,42岁入神,上牙膛顶钻出两颗奇怪的大牙,等到50岁抱丹之后,满口牙齿一夜皆退,又在第二夜之间长出了四十颗细贝般的牙齿……”
“传说佛陀也长了四十颗牙,您老一夜抱丹,岂不就是传说中的等佛之人……”
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杨猛,老头摇头一笑:“何为佛?”
杨猛:“佛即是众生,众生皆有佛性……”
“话是不错,但都是忽悠外行的,就算众生皆有佛性,可那些熟通了佛经的大和尚,其中又有几个能行佛之所行?更多的人,只是照着佛经愚己愚人罢了,众生皆有佛性这句话,我觉得应该说成佛本无处不在……”
“您的意思是抱丹即是求佛,佛便是丹……”
老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抱丹之后的一年间,我没与人比过一次武,甚至动过一次拳脚,不是不想或不敢,而是不能……”
王振男也被老人充满禅机的说辞深深地吸引住了,眼见抱丹之路就在眼前,不由得有些激动的追问起来:“为何不能!”
“佛曰不可说,而我想说,却又怎么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虽然化劲成丹使得我体内的气血圆满无漏,可心中却难动一丝暴虐之意,没有了动手的想法,如何能从劲丹中引动气血,又如何能以气血出拳发劲?”
两人同时有些动容,“原来不是金丹,却是劲丹……那后来为何又能动……”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个傻小子,抓起一大块连筋带骨的牛排塞进了嘴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在那一年中不断翻阅佛家及道家的典籍,最后才从一部野狐禅中发现,这能动与否不在于心,而在与抱成的劲丹,说得再直白一点,劲丹完全圆满,自然能将气血劲力控制自如……”
王振男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抱劲成丹之后,可能仍有缺憾,所以无法搬运气血,更无法驱动拳脚……”
说了半天,已经有小半头牛下了肚,而老头的高大威猛的身体却终于恢复至萎缩佝偻的模样,只是如今两人再看老头仍然不停的嘴巴,却不觉有些隐隐地懂了……
老头点了点头,继续狂吃,“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虽抱劲成丹,但终究年老气衰,想引动气血维持壮年时的体力,就非得狂吃肉食不停,古书曾记录,上古佛陀一顿可食九牛二虎,气力可摘星拿月,虽然有些夸张,但我想道理还是相同的……”
说到这里,老人抬头看了看楼栏旁的老家伙们,再次笑了起来:“今天跟你们说这些,也是想临走前给你们留个念想,知道咱武人的路并没有绝……”
王振男有些动容,随即连忙表态说:“爷爷您若要走,振男愿侍奉左右……”
“呵呵,不必了,我活了一百多岁,今日才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以后想怎样,都与我无干……在我们北方,有句老话叫‘人不辞路,虎不辞山’,这些年,我在南国一直做着他乡之人,如今是真的累了,这才想回老家……”
杨猛有些明白了老人的想法,却偏偏仍忍不住发问:“您老这是要传道于诸人,免得‘国术’断了传承……”
老人嘴巴微微一张,忽地眼前一亮:“‘国术’这二字说得好,虽然儒家一直说治国齐家平天下,但他们却终究忘记了知行合一的道理,到了最后,只是腐儒误国而已,虽说保国护家不能只靠武技,但若想在洋人肆虐之际避免亡国亡种,将杀敌之武、艺合称为‘国术’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老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抱劲成丹之后,我的心境不在功名、利益,只是回首拾获,观赏一草一木一鸟一石之间,感觉皆有其道可入劲丹,这才与今日在座的各位,说一说之后的路该怎么去走……嘎吱嘎吱……”
杨猛看到老人走起神来继续猛吃,踌躇了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那该如何抱劲成丹?”
老人拍了拍手掌,示意青衣将剩下的一盆骨肉撤掉,又微微地张口笑道:“道理已经说给你们听了,无论是花鸟草木,皆有其奉行的天道,好比你入了化劲后,只要能找到可将这劲力与自我奉行之‘武道’结合的办法,必然便有抱劲成丹的那一天,若说还有什么其他窍门,只看我口中这四十颗牙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静静的红楼之中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个声音:“什么窍门?”
“无他,唯‘大智若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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