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秦嘉打算自立为王的时候,一个人阻止了他,此人号称东阳宁君,行事非常神秘。东阳宁君提醒秦嘉说:“陈胜正是因为自立为王,被天下人看到了私欲,才失去了民心,因而成为了秦军的主要目标。你万不可重蹈他的覆辙,我们应该推举一个真正的楚王继承人。”
这个号称东阳宁君的家伙是新加盟的合伙人,他来自东阳县(今江苏盱眙县,入股的资本是两万兵马,实力不容小觑,因此,他的话还是十分有分量的。秦嘉曾经秘密调查过此人的背景,据推测,这个东阳宁君的真名叫陈婴。
陈婴早年曾在东阳县(今江苏盱眙县担任秦朝的令史一职,也就是从事文书事务的下级官吏。农民起义爆发后,东阳县也未能幸免,数万名百姓聚众闹事,导致东阳县令被杀。就在群龙无首,天下大乱的时候,东阳县的令史陈婴被推了出来。
由于陈婴为人厚道,在当地口碑甚好,素有威望,结果被集会的百姓推举为革命领袖。面对群众的呼声,陈婴既感到无比荣耀,又觉得压力山大,他犹豫不决,便对众人说:“我要回家问妈妈。”
陈婴的母亲听闻儿子带头造反,劈头盖脸就骂道:“自从我嫁到你们陈家,从没见过你家祖坟冒烟出过贵人。怎么可能偏偏今天就天上掉馅饼,这能是什么好事情?要知道你掺和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姜还是老的辣,陈婴的母亲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当她看到儿子被推到风口浪尖,骑虎难下时,她转念一想接着讲道:“既然事已至此,你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你不如找其他人做挑头的,你就跟在后面混。他要是赢了,你就跟着封侯;他要是输了,你也不至于把小命搭进去。”
低调做人,陈婴牢牢记住了母亲大人的这条行为准则:既不出头也不落后,哪怕做千年老二。陈婴开始对外隐藏起自己的真名,以东阳宁君为名号作掩护。后来,他率领着两万兵马,投奔了秦嘉。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秦嘉点点头,认同了东阳宁君的看法。况且刚刚杀掉武平君就自立为王,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俩人商量后决定共同推出一个代理的楚王作傀儡。于是,他们找到了楚国的旧贵族景驹,拥立他为楚王,而实际的兵权仍牢牢控制在秦嘉和东阳宁君两个人的手中。
既然要继承楚国的正朔,秦嘉需要扩张地盘和影响力。他盯上了位于定陶(山东菏泽定陶区的秦军,秦嘉率领军队开赴到方与(今山东鱼台县西后,准备从那里进攻秦军。不过秦嘉觉得自己孤掌难鸣,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东阳宁君建议道:“田儋自立为齐王之后,一直视秦国为仇敌,定陶也是他的眼中钉。齐国一直奉行中立的政策,如果我们能游说齐国,将他们拉过来与我们结盟,这样齐楚一南一北共同夹击秦军,定陶可定也。”
联齐攻秦的战略确实不错,计划也布置得很周祥。但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掉链子了,这个意外就是楚国派出的使者。
秦嘉派出的使者名叫公孙庆。此人心高气傲,喜欢辩论,不管对方说什么,他总是能够找到你的问题。他口气硬,认死理,总爱通过抬杠来获得快感。如果遇到软弱的人,杠精往往几句话就可以让对方哑口无言。然而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世界上总有比他更狠的人。这回,公孙庆触到霉头了。
齐王田儋接见了东楚的使者公孙庆。田儋也是个极其傲慢的人,他看见如此骄傲的楚国使者,便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田儋略带调侃地说:“听说陈王战败生死未卜,你们楚国怎么没有先请示我,就另立了一个新的楚王?”
杠精的最大特点是理解力不好,战斗力爆表。齐王的调侃让公孙庆感到自己所代表的楚国被严重冒犯了。杠精就像没烧透的木炭,只要一挑逗就会烧着。你们这些齐国乡巴佬居然胆敢挑衅我们楚国的革命权威?
公孙庆这个刺头坐不住了,他脑门一热,站起身来当即反诘道:“当初你自立为齐王的时候怎么没有请示过我们楚国呢?我们立新楚王凭什么要征得你们齐国的同意?要知道我们楚国可是第一个举起反秦大旗的,号令天下的本应是我们楚国!”
杠精之所以喜欢开杠,是一种自尊心过强的表现。他们自视甚高,任何否定和不友善的言行都会激起他们的反抗。公孙庆一通慷慨陈词,简直像滚烫的油锅倒下了凉水,会面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齐楚两国还没有和敌人交手,他们自己就先在谈判桌前公然斗起嘴来。
公孙庆虽然一时痛快了嘴,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是向齐国来借兵,他忘记了还在方与等待援军消息的秦嘉。
公孙庆辩论时骄傲得像只无敌的大公鸡,仿佛全世界的光明都是由他召唤而来。然而能够打败杠精只有杠精,公孙庆充满挑衅的话语成功地惹恼了田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齐王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奇葩拉出去用锅煮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公孙庆三言两语把自己的小命白白搭了进去。没有了齐国支援,秦嘉失去了打败秦军的把握,连齐抗秦的战略宣告破产。
随后,放弃了攻打定陶的秦嘉率领武装向留县转移,这却让病榻之上闷闷不乐的刘邦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