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几次都以为自己就要饿死在山中,关键时刻妻子吕雉跋山涉水偷偷给他们送来了干粮,这才帮助他们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刘邦一边吃着烙饼一边惊奇地问妻子:“这里丛林茂密,我们隐蔽得也很好,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为了激励身处逆境中的丈夫,吕雉这样说道:“我远远地看见山中聚集着一团紫色的云气,就感觉你应该在那里,果然就找到了。”
紫气乃帝王之气,刘邦听完很是激动,他更加坚信那个看相老头的预言,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咸鱼翻身。
没想到翻身的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刘邦收拾好行囊,领着几百号弟兄满心憧憬地向沛县动身进发。
在沛县县令的府邸,虽然已至深夜,县令一直在后花园中来回踱步,他实在睡不着,阴云一直萦绕在心头。月亮被乌云遮蔽,没有一丝光线透过。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犹如一群小精灵在跳舞。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只有县令的脚步声在草地上发出阵阵声响。县令一边踱步,一边沉思着。他的眉头紧锁,心情非常沉重。萧曹二人的建议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这两日他一直在琢磨,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如果刘邦带兵进了城,我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如果他们也像项羽、田儋那样痛下杀手,我又该如何应对?
县令越想越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这二人可能另有图谋。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夜空中出现了一片星星,那亮晶晶的光芒似乎在给县令提供着某种启示:萧曹二人常常替刘邦照顾他的家人,甚至不惜自毁前程为吕雉脱罪。朝廷官员对土匪头子大献殷勤,他们和刘邦怎么可能没有勾结?
县令越想越脊背发凉。不对!他们一定事先串通好了,进城后就要杀我祭旗,这一切都是阴谋!
拨云见月,县令惊出一身冷汗,他总算想明白了:作为秦朝政府留在沛县里最高级别的官员,别人都可以造反,唯独自己万万不能。不然下场就如同会稽郡守殷通那样,自己项上的人头随时会成为他人上位的工具。
县令立刻唤来侍卫:“传我命令,马上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即刻捉拿萧何、曹参!”
深夜的县衙灯火通明,衙役们都在忙碌着,一个个低声交谈,仿佛害怕打扰到了夜色的宁静。突然,从一位衙役的嘴里传出了一条消息,萧曹二人将会被抓捕。这个消息犹如一枚石子投入池塘,很快就在衙门内传开了。县衙的高墙四处透风,消息传得比衙役的腿脚还快。衙门里到处都是萧曹二人的眼线,萧何、曹参第一时间就获知县令要抓他们的消息。二人没有片刻犹豫,趁着夜色一路狂奔,像幽灵一般迅速穿过街巷,连夜翻城墙逃了出去。他们要去投奔刘邦。
县令扑了个空。
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县令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他紧闭城门,犹如瓮中之鳖。而刘邦得到了萧曹二人带来的最新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邦带领起义军大摇大摆来到沛县城下,如何攻破城门呢?
萧何建议道:“可以智取,不必强攻。”
接着萧何拿出一张绢帛,在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封《致沛县父老的公开信》。信上这样写道:
“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沛今共诛令,择子弟可立者立之,以应诸侯,则家室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
刘邦命人将帛书绑在箭上,射入城中。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封信写得言辞恳切,又软中带硬。当屠城的威胁逐渐逼近,沛县百姓开始感到恐慌和无助。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家园被毁灭的恐惧,渴望着能够做出一些改变。
城内的百姓们早已心惊胆战,日夜为自己的安危祈祷。然而,他们的恐惧终究无法抵挡住死亡的威胁。在一天的黄昏时分,城门被猛力推开。县令的头颅被人从城门上扔了出来,血肉模糊。
城门外,刘邦等人得意地望着这一切,嘴里发出嘲笑声。他们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这些生灵,仿佛看待的只是一群蝼蚁。人们在面对强权时,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变得如此渺小无助。
沛县宣布起义!不过现在群龙无首,还是需要选一个领头人。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新县令位置就像一座火山口,没人愿意坐。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从来都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秦法猛于虎,万一这次造反失败了,作为从犯或许还能有条活路,而带头造反的必定死路一条。毕竟上任县令的头颅还血淋淋地挂在城头。
大家推举萧何:“你曾经担任沛县的主吏掾,还荣获过大秦地方官员考核第一名,你能力绝对没问题,县长一职非你莫属。”
萧何连连推脱,说不能胜任。
大家又推举曹参:“你当过监狱长,资格老,有经验,能力强,县长一职非你莫属。”
曹参也连连摆手,也说不敢当。
大家又将目光集中到了刘邦身上:“你做过亭长,还是义军的首领,虽然还有一屁股债没有还清,但总体上讲为人仗义,深孚众望,县长一职非你莫属。”
刘邦当然不糊涂,他也不想做冤大头,于是左右推脱:“现在天下纷扰,诸侯并起,今天如果选人不当,就会一败涂地。我能力太弱,怕是不能照顾大家。县令这个职位还是应该选最有能力的人。”
选举大会的与会者要么是秦朝旧官僚,要么是当地的豪强匪盗,个个都是人精,深谙世道之险恶。大家都明白:乱世之中自保才是第一位的,没有人想领造反的头,这件事风险实在太大。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于是一种滑稽的默契场面出现了。面对着县令之位,大家纷纷高风亮节,坚决地发扬谦虚礼让的传统美德。如果说谦虚是一种美德,那么过分的谦虚则是一种虚伪。在沛县县令的选举大会上,就充斥着这种过分的谦虚。为了保全自己把别人推向火坑,你谦让我,我谦让你,大家互相谦让,一时僵持不下。
从古至今有一条屡试不爽的真理:当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最公平的方法就是抓阄。于是,大家找来一位方士。众人围坐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心情紧张而又期待。他们的未来,就要在这一次抓阄中决定了。
方士手持铜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众人中间。他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将铜钱掷到空中,一边祈祷着神明的庇佑。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落入了陶碗之中。方士眉头微皱,紧盯着铜钱上的文字,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一卦定乾坤:刘邦大吉!
众人闻言大喜,他们纷纷向刘邦恭贺。刘邦还要推辞,瞬间就被几双大手死死摁在县令的椅子上动弹不得。就这样在勉为其难的情况下,刘邦被推举为新的沛县县令,在场每个人都欢呼雀跃,大家都在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个新任的替罪羊。
起义后,沛县宣布废除秦制,恢复楚制。按照楚国的旧传统,县令称为“公”,因此刘邦被大家称呼为“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