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主?”田丸直忠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掀起惊天波澜。不想当藩主的国人不是好国人,不能给领民带来财富的领主不是好领主,任何一个战国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任何违背这条定律的人都将被拉下马来。
田丸直忠扳着手指计算着直领和属领的大小,虽说度会郡在伊势国以贫瘠著称,不过靠着地盘大以及拥有几座港口的缘故,按照伊达家颁行天下的石高制,凑个三万石绰绰有余。按照伊达家颁行天下的制度,伊达家分为内外两种体制。经过伊达家派出的检地奉行检地之后石高在一万石以上按照品级发放安堵状,成为一藩之主,然后拥有作为藩主的责任和义务,最为重要的是能够得到伊达家的庇佑,任何想要侵夺藩主领地的行为全都是作为向伊达家挑衅的行为,就算是领地被敌国夺取,藩主后人只要带着证明恢复原领。
当然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过这些藩主都必须将继承人也就是主要的儿子送往大阪城作为人质,此为朝觐交替的制度。而且藩主也不可以随意筑城,但是对于这一切,田丸直忠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父亲沉默不语,眼中有点闪烁,田中直昌知道父亲有所意动,他之所以推波助澜,主张越过北畠具教直接依附于伊达家,由他个人的目的。如果他的父亲能够听从他的意见,他也不想行恶逆之事。就算是在战国乱世之中,父子相残之事也是不可谅解,更何况在新旧交替,特别是伊达家已经占有绝对大势之下,更多的要考虑忠臣义士的因素。
田丸直昌见得父亲意动,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如果他真的无法说动父亲弃暗投明的话,也不会任由父亲胡作非为,要知道在田丸家并非田丸直忠一人做主,田丸氏是北畠氏的庶流,那也是过了五十多年三、四代人的努力,繁衍了十余支。到时候,田丸直昌会说动众庶流一同向父亲进谏,当然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一旦,田丸直昌不得不走最后一步,他就得交出家中的许多权力给予众庶流,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毕竟田丸氏未来的当家之人是田丸直昌,谁不希望权力更大。
田丸直昌挺起腰板,气势逼人,继续说道:“父亲,北畠大御所行河蚌相争之计,好渔翁得利,现在明智光秀速败之斯,形势完全超过了他的掌控,对于我等的掣肘也是虚弱到了极点,正是田丸氏挣脱束缚的机会,还请父亲决断?”
田丸直忠低头叹息,问道:“未来,谁主沉浮?”
田丸直昌笑了起来,说道:“父亲,天下政局瞬息万变,变幻无常,谁敢说自己最终一定能够一统天下,事实上谁都有希望,但谁都没有希望?昔日半将军细川雪关何等威风,还不是落得身死族败的下场,管领代三好长庆称王称霸,他的后代现在又在何处苟全?!我等关心这些事情徒劳思维,毫无用处,唯有策略最重要。”
田丸直忠迟疑了片刻,再度问道:“何为策略?”
田丸直昌回道:“首先得要从北畠氏挣脱出来,这才是我等现在要做的头等大事,只要挣脱出了束缚,就会给了田丸氏上上下下的人们一个感觉,他们不再是北畠氏得附庸,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以后就算是有人提出想要返回北畠氏,也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不仅仅是尊严的问题,还是切身利益的问题,违反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挣脱了束缚,不管伊达家是兴是灭,田丸氏都能够在新的时代占据一席之地,而不用以北畠氏的抉择为田丸氏的抉择,我看这个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田丸直忠眼里掠过一丝惊疑之色。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相当了解的,虽不是一个平庸之人,但也不是杰出之辈,顶多算是守城之主,绝对不可能如此条理清楚的提出建议。不过他没有当场揭穿,其实田丸直昌今日所言,已经说动了他,如果能够依附于伊达家,成就一个外藩,也对得起他的父亲和祖父的开拓之功,死后也可瞑目。
田丸直忠思忖了片刻,说道:“直昌,等一会会议之时,你就将刚刚的建议告诉大家,看看大家的反应。”
田丸直昌跪倒在地叩头感谢,他知道这是父亲给他能够在田丸氏提高声望的机会,只要把握得住,就彻底站稳了脚跟,在这风云变化之际,地位稳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田丸直昌离去,田丸直忠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拍了拍手,一名忍者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下令道:“你去跟着少主,看看他到底去见了什么人?”田丸直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话,田丸直忠会感到由衷的高兴,虽然刚刚有一些胁迫的语气,但是作为父亲还是愿意看到自己的继承人能够出息。可要是背后有人怂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田丸直忠、直昌父子如何反复,大方向既定,在统一了田丸氏众庶族的意见之后,正式反出北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