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冈右京亮暗自冷笑,嗤之以鼻,并没有把名越修理亮的警告放在心上。长宗我部元亲众叛亲离,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翻盘,这一仗打赢了稀松平常,打输了才是天方夜谭。
刚刚酒宴,有冈右京亮来者不拒,海风一吹,酒精上头,他拉开营帐,见得营帐内竟然安排了女人,他的眼珠子一眯,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说着他便拉过女人又吻又啃起来,呼吸加粗,很快便陷入了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到得最后他的眼皮子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重,直至全部合上。怀抱着女人,真是羡煞旁人啊。
听得隔壁粗重的呼吸和婉转的闷哼声,既然有冈右京亮有女子侍候,他当然也有,不过被他赶了出去,实在是很不懂人情,名越修理亮听得摇了摇头,披衣起来,除外独自散步。
名越修理亮站在营帐外,看得大营中站岗的士兵一个个全都哈欠连天的,有些支持不住,不知道躲到了那个拐角旮旯眯上一会,营地四周已经睡到一大片了。四周,除了少数尽忠职守的巡逻兵,已经没有一个清醒的人了。
名越修理亮没有任何表情,他找了一把马扎坐在了营帐前的空地上,聊望着深沉的夜空,听着潺潺的水流,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剑,擦拭着剑刃,沉醉于自己的世界。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长宗我部元亲和他的六百余部下,没有分兵出击,捏成一拳直捣安艺国虎的大营。长宗我部元亲命令将士们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敌营,给沉睡中的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
长宗我部军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安艺军的宿营地外,然后仿佛突然出现一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巡逻的士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射入自己身体的长箭彻底惊醒了。
没有被射中的巡逻兵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着一边飞奔回营,一边敲锣打鼓发出最大的声响警告营地内的同伴。坐在马扎上的名越修理亮嘴角露出了笑容,却没有移动的意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四处乱窜的大营。
有冈右京亮被惊醒了,他本能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劫营啦!”他骇然心惊,张嘴发出一声怪叫,接着便飞一般冲出了营帐,营帐外亮如白昼,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夜空,更有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而刺鼻的焦糊味。
有冈右京亮看着眼前一幕,让他魂飞魄散,仅存的一点儿侥幸霎时碎灭,他知道安艺国虎怕是要败了,随即他想到了自己的性命会否交代在这里,转眼寻找名越修理亮。
有冈右京亮到了此时方才对名越修理亮的先见之明徒然惊醒,他没有想到名越修理亮一言而明,对于眼前的事情他是一筹莫展,惊慌失措下唯一想到的寻找最后一根稻草。既然名越修理亮一言而定长宗我部元亲可能前来夜袭,被他说中,那么名越修理亮就有办法脱困。可是,当他看到名越修理亮的时候,惊愕万分,哪曾想到后者竟然悠闲的坐在马扎上打着节拍。
有冈右京亮上前站定,急慌慌的说道:“修理亮,真的是长宗我部元亲?”
名越修理亮笑谈道:“难道还有假?不用急,且看看,且看看。”他上下看了一眼有冈右京亮,道:“穿好铠甲,与我一同坐在这儿等待长宗我部元亲的到来,我们可是伊达家的人。”
有冈右京亮一愣,他没有想到名越修理亮竟然如此淡然,要知道长宗我部元亲落到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全都是伊达家的谋略算计,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放过他们。
名越修理亮淡淡的笑了起来,道:“如若他今日不出城夜袭,那么他就没有了明日,既然没有了明日,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无关紧要。可要是他今日能够一战成功,那么他就有了明日,一个不在绝望的人,你说他会将自己再度推入绝望之地嘛?”
说着,名越修理亮不再理会有冈右京亮,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嘟囔道:“这真是一场屠杀啊!”一边是如狼似虎,杀红了眼决死一击的偷猎者,一边是沉浸在美梦中的猎物。
有冈右京亮恍然大悟,他知道名越修理亮说的不错,他们是伊达家的人,代表了伊达家的脸面。长宗我部元亲之所以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是因为他出手抢了白地城,扫了伊达家的脸面。今日如若能够一举击败安艺国虎,那么长宗我部元亲就有了翻盘的机会,就算他的心中如何愤慨,但是就算是咬牙切齿,他也要对他们待如上宾。
有冈右京亮原本还有点儿对名越修理亮担任正使一职有点儿不满,不过经此一事,他彻底心服口服了。
长宗我部元亲率军为了防备敌人迅速组织起来展开反击,他们知道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唯有一举斩首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翻盘成功,他们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大营中间,然后分作几十股小队,点燃大营。
福留亲政率领最为精悍的三十余人向着大营中间最大的营帐杀将过去,誓言一举斩杀敌将,这些人个个以一当十,骁勇善战。安艺国虎的大营很快陷入了疯狂地厮杀中,到处都是杀声,惨叫声。
嘈杂的喊杀声和哀嚎声,惊醒了宿醉的安艺国虎。他睡眼惺忪,懵懵懂懂,摇摇晃晃的披衣而起。喊杀声越来越近,猛然撞击着安艺国虎的心,让他从懵懂中骤然清醒。
安艺国虎骇然失色,接着提起太刀便飞一般冲出了营帐。他绝望大喊道:“来人,来人!”此刻宿营地中人流奔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安艺军已经彻底崩坏,再也组织不起任何反击。
混乱中,一群身着一领足具的小队突然出现在了安艺国虎的视线之中,他们身着一领足具,脸带狰狞,手拿刀枪,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