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听清了那位骑士的喊话。但是没有一个人做出及时反应过来到底说了些什么。骑士的话,水野信元上下留下了一个大难题,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佐久间盛重乃是织田信长的谱代家臣,佐久间一族在尾张国内位高权重,如若不救援的话,一定会被佐久间盛重的亲朋好友乃至于曾经的同僚们怀恨在心,疏远织田信长的关系。在织田、今川两大名之间生存的水野氏,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出了差错,遭到两方摒弃,成了众矢之的,就有可能身死族灭也不远了。
然而,水野信元如若出城援救佐久间盛重,损失必然不轻,他深知冈部元信之所以敢于跑到他的家门口杀人放火,必然有他的仰仗,到底是什么仰仗?水野信元还是莫不清楚。
水野信元越想越是烦闷,此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脑仁隐隐作痛。一人拙计,三人谋划,水野信元抛出了问题,该如何援救佐久间盛重才能够损失最小化?
谁知道城内会不会有织田信长的密探,讨论该如何救,就算是报上去织田信长也没有责难的理由。
水野忠重率先开口说道:“佐久间盛重乃是织田信长手下独领一方的大将,他在刈谷城不远处遭到冈部元信擒杀,首当其冲对于水野氏的后果之严重,前所未有,唯有主动出击方才可行。”众人心头一凛,知道这一次不救援还不行了。水野忠重说得是实话,实话总是很难听的。明知道冈部元信有所凭仗,水野氏还只能够硬着头皮迎上去。
水野忠重等人等人的发言,有意夸大了佐久间盛重的严重性,有意加大水野信元所承受的心理压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久松俊胜轻轻拉了拉水野信元的衣袖,水野信元一个激灵,回望久松俊胜,看到了后者眨了几下眼睛。
一时决断难下,水野信元独自返回城馆,不久仆人带着久松俊胜到达,迫切问道:“佐渡,你有何话相告?”
久松俊胜略略沉吟,迟疑了一会,方才问道:“竹千代逃出骏河,传闻颇多,不过有人告诉在下,竹千代返回三河国后一直受到下野守的庇护,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水野信元眉头一皱,反问道:“可我得到的情报显示,竹千代是受你庇护啊!”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没有闪烁移开,不由得惊疑不定起来。久松俊胜仿若迷雾中打开了一扇窗户,再把眼前的事情联系起来,他大致摸清楚了情况,再度迟疑了一会,方才问道:“有人故布疑阵,用意何在?竹千代藏在何处?”
水野信元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佐渡,竹千代的事情,度过眼前危机再议,现在佐久间盛重危在旦夕,不及时救援恐受织田上下责难!”
久松俊胜回道:“佐久间盛重遇伏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如若现在还没有拿下,冈部元信真真蠢货也,他是蠢货吗?”久松俊胜一句道尽了冈部元信和阿部定丰设下的圈套。
水野信元瞪大了眼珠,不敢置信,很快清醒过来。果如久松俊胜所言,冈部元信乃是今川义元麾下年轻一代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大半个时辰,有心打大意,十倍军队,如此说来佐久间盛重已经遇害,这真真该如何是好?
久松俊胜继续说道:“冈部元信设计在于疏远织田、水野之关系,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野守的战略目标是什么,是固步自封还是开拓进取,取松平而代之,成为三河之主。”
水野信元打断了久松俊胜的话,“冈部元信使用的是阳谋,可我们如若不能及时伸出援手,必定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
久松俊胜神色如常,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并没有因为水野信元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而不满,道:“下野守始终搞错了一件事情,不该本末倒置,现在是织田有求于水野,而非水野求于织田。”
水野信元听出久松俊胜话中的意思。如若织田信长没有出击的话,还在尾张国内,水野氏自然要向织田求援,甚至于卑躬屈膝也在所不惜,可是织田信长出击了,水野成了织田的重要一翼。
水野的地位提升,在短暂时间内,水野和织田之间的关系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就算没有及时救援佐久间盛重,在彻底击败今川义元之前,水野氏也不会受到责罚的。
水野信元露出深思之色,也沉思良久,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取松平而代之怎么讲?”
久松俊胜缓缓开口说道:“下野守,竹千代故布疑阵,无非是假借水野、久松的力量为他用,当今川义元彻底败北之际,重夺冈崎城,如若下野守率先夺取冈崎城呢?”
自从松平清康转眼间的功夫就占领了整个三河,毫不夸张的说三河国的战争和历史大多与冈崎城有关,民间有了冈崎城聚集了三河国的国运,得冈崎城得三河的传闻。
水野信元微微颔首,同意久松俊胜所说,道:“计将安出?”
久松俊胜道:“冈部元信使用阳谋,诱使我军出击,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派遣原松平谱代众出击援救,反过来全歼了他们?!”说着将心中所想所谋抖落了出来。
水野信元忍不住低声赞道:“好,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