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宗治理解铃木义兼目前所处的尴尬境地,再说他也需要杂贺众这支精兵强将,倒也没有对他的失败责怪,只是好生安抚,不过如此一来更加让铃木义兼感到羞耻。
五月八日黄昏,上林城。
此时的上林城,甚至再找不出一片完整的瓦片了,古老坚固的城垣完全垮塌,建造在城垣之上的城楼几乎被大火淹没,彻底化成了一座废墟,是的,上林城成了废墟。
硝烟未尽,至少五百人的三好军将士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上林城,他们要确认香西元清的生死,不过,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片焦土,在这片仍旧燃烧不熄的焦土上,他们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找到。
三好义贤没有入城,他站在土垄上,聊望着遍地狼藉的上林城,依稀可见守军焦黑的断肢残躯,看到这一幕,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呢喃道:“希望还来得及。”
调整了心态的香西元成早在三好义贤攻打上林城之际,就来到了三好义贤面前鞍前马后的服侍,眼见得上林城告破,他如释重负,小心谨慎的问道:“大人,是不是挟胜对圣通寺城攻击?”
三好义贤没有点头,他很想立即前去圣通寺城,暴揍奈良元信,不过他知道伊达军随时都会抵达,再滞留下去恐怕不利于军心,旋即咬牙切齿道:“让他们再多活几日。”
香西元成不无遗憾的点头应道:“是!”
突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循声望去,一名骑兵急匆匆地赶来,只见得他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样子,肯定是干了不短的陆,道了近前,他也避让,将马鞭挥了两下,就打算从军阵之中一冲而过。
香西元成眼见得竟然有人胆大包天,立即跳了出来,呵斥道:“这是三好大人的军阵,还不给我绑了,敢反抗立刻砍了。”他本就是一小人,作威作福的事没少做,容不得有人敢于轻视他的主子。
三好义贤看出了骑兵背后的靠旗,大声喝道:“住手,快快将他给我带来,此人有军情在身。”
骑兵很快被带到了三好义贤的身前,他认出了三好义贤,立即跪倒,举起了他腰间的铜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直言相告:“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小人今次赶得路急,不是因为他事。而是今日早晨伊达军清水宗治部攻打一宫城,小笠原长门不敌,以至于在一个时辰之内便被攻破一宫城,千余守军覆没,小笠原长门下落无踪。惨败之后,伊达军随即兵犯上樱城!小人就是奉大和守之命来请援的。”
三好义贤闻此噩耗,极度震惊,当即怒道:“什么?!一宫城陷落?!小笠原成助无能鼠辈,一宫城何等坚固,千余守军,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抵挡不住,整个阿波国都要给他乱了!”
香西元成固是小人,却不是傻子。他听得信使之言脸色凄白,他已然从三好义贤不攻奈良元信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妙。现在听得一宫城陷落,更是坚定了他的猜想,三好义贤已有了退意。三好义贤退却,摆在胜贺城的香西元成该如何自处,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不管是讃歧的反叛分子,还是即将登陆的伊达军,都不会放过香西元成这个助纣为虐的奸贼。
香西元成自知想要自救唯有立下奇功,他偷眼瞧向三好义贤,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再抬头时还是那副谦卑恭顺的奴才相。
三好义贤自是不知鞍前马后十足奴才的香西元成刚刚闪过了恶毒的念头,他还在为一宫城的噩耗震惊不已,他急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他担忧一宫城破的消息传播开来。
信使回道,他是过十河城而直接前来的,讃歧国内所知者就是眼前寥寥数人。不过这等扭转大局的消息瞒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一两天之后便会传遍四国,乃至于天下。
三好义贤下令封锁消息,竭尽所能封锁消息。
他知道噩耗传开,麾下上万人马怕是立即就会散去一半,他想要立即返回十河城,然后转进更为艰险的虎丸城。同时他命令胜瑞城的筱原长房放弃胜瑞城,前来和他汇合。
香西元成自知继续呆在胜贺城必死无疑,他连城都没有返回,便跟着三好义贤一起转进,时不时瞧向三好义贤的眼中充满了恶毒和狰狞,他知道总有一日会有落单的时机。
筱原长房显是无法得到三好义贤的撤退命令了,他站在胜瑞城的城头之上聊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军阵,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耳畔响起了弟弟佐吉兵卫颤抖的声音:“兄长,突围吧!”
若是在日前,听到懦弱无能的突围建议,就算是胞弟,筱原长房也会狠狠一个巴掌过去。可是一宫城的噩耗传来,谁也不敢信誓旦旦的称能够守住一马平川的胜瑞城。
筱原长房看了一眼湍急的吉野川,哀叹了一声。如果能够在吉野川上修筑一道堤坝,他也不用如此的被动,掘开堤坝水淹七军便是,第一座横亘吉野川的堤坝要在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现在的吉野川还是那条千年来没有改变的吉野川。
日暮途穷。
胜瑞城引以为天然壕沟的吉野川阻挡了他们突围的路,就是想突围,也没那么容易。胜败只在转瞬之间,胜瑞城内各个垂头丧气。筱原长房转头道:“突围,往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