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五月一日往前推两日时间,也就是四月二十九日夜,一尺屋之砦。↑,
青山城之战成就了竖子成名,也打醒了大友义镇,时人评价大友义镇为了个人的政治野心,牺牲家人的性命,政治手腕上来说,他的确是眼光独到的高手,但是他性格狷介,不得人望。
不得人望的大友义镇身边却有一个亦师亦父的角隈石宗,和武人出身的角隈石宗相比,大友义镇看起来比较文弱,然而,他很少给人虚弱的感觉,他曾经学过武功,一旦身着战袍,佩戴宝刀,一国之将的姿态,宛如大和绘里面的将军模样有魄力。、
大友义镇年少时不得父亲宠爱,终日郁郁不得志,角隈石宗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没留下深刻记忆,后来方才在大内夫人的请求下教授大友义镇武田流、小笠原流兵法。
一个人的遭遇变化真是何其大啊!角隈石宗想着,不禁愕然。
青山城之耻今日得报,大友义镇暗自想着。一尺屋之砦乃是大友水军所在地。现在会议室内只寥寥数人,大友义镇的军师角隈石宗、元老吉冈长增、大将户次鉴连以及丰后水军浦部众头目若林越后守。那位历史上与毛利水军及岛津水军之役立下战功,后来主家虽因耳川合战败北而衰弱,亦持续不断竭尽忠义。在朝鲜出兵时,也率领水军出兵参战的若林镇兴正是若林越后守的嫡子,现在年仅十二岁,尚未元服。
大内晴英为了生存亦然与龙造寺隆信结盟对抗大友家,同时向西国霸主,在三好长庆败亡之后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人的伊达政衡输成,大友义镇之所以忍耐如此长的时间也是忌惮那位比他还要年轻二三岁的伊达政衡。谁知道伊达政衡会否神经质的调转船头,来一次九州讨伐战,将大友家摁倒在地暴打一顿,顺便将北九州给吞了下去。
大友义镇忌惮伊达政衡,自然对伊达政衡的情报异常注重。随着伊达家出兵因幡、但马的消息传来,他从其中发现了伊达政衡短期内无法调转枪头注视九州,因为他的目标是上洛。
一旦伊达家上洛成功,大友义镇就失去了击败大内晴英。一统北九州的机会,到时候伊达家必然会派遣偏师来讨伐北九州,这短短的二三年时间一定要利用妥当,否则得话他将犹如虎入牢笼。
那么,如何对付大内晴英呢?铺开地图。仔细推衍,大内晴英担心来自海上的危险,同样的,大友义镇也认为唯有从海路进攻方才能够出其不意,可要做到出其不意也非易事。
若林越前守站在大友义镇的对面,略带紧张地说道:“馆主,屋代岛水军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刃,三四天之后或有大雾,沿着海岸线出击方为上策,延期恐怕难逃屋代岛的眼线。”
大友义镇沉吟不语。眼底却掠过一丝赞许之色,神态间对眼前这位水军头目颇为看重,他之所以出现在一尺屋之砦,正是听从了若林越后守的禀报,再求证了数名老渔民之后方才决定前来。
角隈石宗知道大友义镇的决议,否则也不会前来,他思索了片刻,略带迟疑之色,开口说道:“主公,大内家兵力困乏。护得边境线一带,还要在筑前扩充地盘,同时要护卫丰前海岸,只要出其不意必然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胜利……过首先要将大内家的兵力调动起来,否则难免会出现损失,这对于一旦取得丰前之后就要面对强敌的大友家不利。”
大友义镇的眉头皱了一皱,他当然清楚角隈石宗的顾虑,同样也是上层人士所有人的顾虑。攻打大内家,必然要和大内家的主家伊达家撕破脸皮。大内家将寡兵弱不同的是伊达家可是拥兵十万的强国。
事实就是如此,大友义镇不得不承认的是伊达家比他强大,还强大的多,大友义镇声音低沉,透出一股刚毅和肃杀之气,道:“现在我家的局势可说是岌岌可危,唯有取得北九州霸权,或许未来还有一线机会,现在也是最后的平静时间了。”
在场众人当然清楚大友义镇所谓的平静时间是指的是什么,伊达家关注畿内。九州是九州人之间的攻伐,大内晴英说是周防、长门而来的外来户,可是他本人却是大友义镇的同父异母弟,相煎何太急的典范,当然可称为九州人的内战。一旦伊达家转过头来注视九州,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九州人唯有跪伏在本州岛的脚下卖乖的下场。
当然九州也是有区别的,南九州自称是熊袭人的后裔,历史上岛津氏之所以能够聚集起大军一路平推差一点统一九州,就是将这些勇猛善战一根筋的熊袭人后裔组织起来。
现在当然不是讨论南九州和北九州的区别,在对待本州岛的问题上,南九州和北九州倒是统一立场,九州岛是九州人的九州岛这一观点也是深入人心。吉冈长增说道:“现在的局势的确是危机重重,想要调动大内家的兵马当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要主公往青山城外一战,就算身旁只有兵丁三两人足以震慑人心,当然还可让筑前的盟友们策应一下更好。”
角隈石宗沉吟道:“攻打丰前之事,馆主已经与我们商讨多时,只要海上确有大雾天气,还能够持续一段时间瞒过屋代岛水军确是易事,不过攻入丰前之后,臣担忧大内家会拒城坚守,到时候局势就变得复杂了,不要忘了,伊达水军比起我们要强大不少。”
若林越后守立即表忠心道:“臣定当护卫海防,不让伊达水军一船一兵骚扰海岸。”说这话时他的心底是虚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伊达水军的强盛,就单单凭借着屋代岛水军基地的船只就足以碾压他的水军。
大友义镇当然知道若林越后守的心思,他同样清楚凭借自家水军恐怕不是对手,他沉思良久,然后缓缓转目望向丰后三老之首的吉冈长增。在战术战略上角隈石宗胜出一筹,可要在计谋方面吉冈长增不输于人。
一句不输于人,足以说明吉冈长增在大友义镇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他沉吟片刻,方才慢慢开口:“馆主。我们必须考虑到畿内之战的成败,从因幡、但马之战来看伊达家短期内主力是无法返回,可说拼凑不出一支偏师来恐怕不好说,如今淡路岛已落入伊达家之手。其最终前来助战的七八成是水军。说句难听的话,伊达水军只要分出三四分的力量,我家之水军只能够勉力抵挡。”
勉励抵挡,是碾压的份,大友义镇上位后一直都非常注重水军的建设。出于实用目的,同时也为了增强实力,为了和南蛮人贸易,来获取铁炮、火药、硝石等重要的战略物资,甚至于船匠建造新的海船,他数年来大力支持天主教。此时的天主教在大友家内还是初入,势力还不是很大,不过谁也不知道历史上的大友义镇会走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