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中隆绪长长叹了一声,绝望的情绪将他深深笼罩。高声喊道:“父亲、母亲,孩儿去了!”说着翻身下马,去掉头盔,对着四周围拢过来的伊达军高声喊道:“我乃大内氏大将清和源氏弘中隆绪。是弘中三河守隆包之子,身为武士,岂能贪生怕死,来吧,将我的脑袋取走吧。”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你看敦盛太多吧?你想当平敦盛,我还不想早早的出家为僧呢?,来,要不要跳一段幸若舞,怎么跳的来着,哦,哦,人生五十年,大千世界一瞬间,浮生若梦。仿佛间,幻境一场,生者无常,终须尽。给我绑了。”
清水宗治的话语看似轻松,其实相当的郁闷,他原本应该和伊达政衡在一起,好动的他显然不愿意在鞍挂山城坐看同伴们挣得战功,跑到了政衡面前请战,便让他跟随石川久孝屯兵莲花山城。
好不容易等到出战的时候,石川久孝随手将处置弘中隆绪的任务交给了他。想要挣得大功的清水宗治郁闷的想要吐血,又见到弘中隆绪竟然在他的面前上演《敦盛》的现实版,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说话间,清水宗治勒住弘中隆绪的肩膀把他拖死狗一般拉倒在地。然后咧嘴森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嘿声道:“绑起来,跟我去见主公,这可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做弘中隆绪,他的父亲是弘中隆包。嘿嘿,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清水宗治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起来,重重的拍打着弘中隆绪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清水宗治的心情不错,大内义长的心情可说是低落到了极点,他望着四周围拢过来的伊达军,仅剩下的大内军已被包围在了一小块谷地之中,四周满是尸骸,大多是大内军的尸体。
大内氏家主大内义长,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伊达军士兵心中哀叹,他的马已经在刚才的突袭中中枪倒地身亡。突然他跳了起来,唱道:“人间…五十年,与天长地久相较,如梦幻般…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说着接下来便想要拿起太刀切腹自杀。
“主公……呜呜……”受了重伤却一直用长枪顶住身子的三浦房清满身鲜血的站立在大内义长的身边,小声的哭泣着,想要去阻止大内义长自杀,却最后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睁睁得看着大内义长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主公,我们还是突围吧!”另外一个名讳房清的垣竝房清拉来了一匹已经受了脚伤的战马半拉着腿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人一到便楞在那里看着大内义长的尸体,泪流满面哭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越中守,你怎么样?”垣竝房清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三浦房清,由于两人的名字相同,故而一直以来都关系莫逆,私底下认作义气兄弟,现在却已经动也不动的半闭着眼睛立在那里。
三浦房清努力睁了睁眼睛,转头惨然一笑,细声说道:“佐渡守,我快要死了,你相信回光返照马,现在就是?”
垣竝房清半拉着腿走了过去扶着三浦房清说道:“你不要如此说话,不要如此说话,我们还要带着主公一同返回山口城呢,能走路吗?和我一起突围出去,对,突围出去。”
三浦房清半拉着头说道:“我想是难以走了,佐渡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就全都摆脱给你了,等到返回山口城之后就带着他们一同前往九州去吧。”
垣竝房清点了一下头说道:“好,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帮你照顾他们的。”
“谢谢,我真不想死啊!”三浦房清说完最后一个字放开了手中的长枪跄踉一下仰面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云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在沉闷的空中,他好像看到了天使。
“好累啊,真想好好睡一觉。”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一颗不甘心的泪水,呼出最后一口浊气,永远躺在了谷地之间。
垣竝房清拿起了主公大内义长切腹用的太刀,他不希望自己的主公在死后受到敌人的侮辱,闭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对不起了!”说着割下了大内义长和三浦房清的头颅放入了口袋之中背在了身上,跨上了战马,一手拿起长枪,如同神助一般,杀向团团围住的伊达的阵营,他开始了突围,他不知道将突到什么地方去,死在什么地方。
“杀!”垣竝房清大喝一声,将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去,冲入了人群之中。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山顶,霎间,雷雨如泄闸之水,倾盆而下。下面的山谷中如炸了锅一般,垣竝房清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啊,为何刚刚不下雷雨,为我军突袭作掩护。”
雨很快停了,突袭的四千五百大内军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四百人逃了出去,分做了四五支小队逃跑。其中三十来人的一小队,垣竝房清的战马已经虚脱而死,他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还是赶着路向着山口城而去,他的兄弟、主公还要期待回家,他的家人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
不久,太阳下山了。
伊贺久隆带着一支五六百人的部队紧追着其中一支四五十人的逃兵,穷追不舍,他在刚刚结束的莲花山城下的合战中并没有取得像样的战果,显然无法满足他日益膨胀的野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