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羽林卫也迅速围了过来。
萧元炽取下了蒙住眼睛的绸缎,强烈的光线让他有些短暂的不适。
他垂着眼眸看着前方跌坐在地的一道身影。侧身而坐,如瀑青丝垂落肩头双臂紧紧地护着怀中之物。
似有幼猫一般的哼唧声自她怀中发出,女子惊慌簌簌地低哄着:“不怕不怕,阿娘在呢……”
萧元炽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着一股带着奶香的桃子味隐约的飘过来。
汪任没忍住对那女子好奇的打量,她很显然身子还在颤抖仍哄着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何种恐惧让她向陛下行礼的规矩都忘了,这到底是哪家的妇人进宫了?
汪任从那女子身边经过,将陛下射在轿子上的金箭取了下来。他看到箭头上还挂着一只破损的海棠簪子,他惊愕地朝那女子又看了一眼。
汪任觉得自己捧着这箭和簪子的手都在颤抖,陛下居然射中了她!
汪任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耽搁,将这支箭和簪子捧到了陛下面前。
眼下惊魂未定的温眠确定女儿没有受伤后意识才慢慢回笼,发现身边的小太监和贺姑姑、知雨都匍匐的跪在地上。
温眠直觉抬头朝前方看去,只见马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双眼乌沉,手中握着一把弓箭神情冷然。尽管相貌出众可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那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既然射中了你,就选你入宫吧。”
温眠一脸茫然,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而一旁的汪任汗流浃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陛…陛下……她,她不是秀女啊。”这女子怀里还有个孩子呢,怎么入宫啊。还不知道是哪个官眷的媳妇呢!
那一声陛下,将呆怔的温眠惊醒,吓得她迅速低下了头,想到贺姑姑之前的告诫,心中后怕不已。
萧元炽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像是受了惊的猎物,埋下头想将自己藏起来,又左右观察着,慢慢地挪动身子如同她身边的宫人一样乖乖地跪好。
在她挪动到正面时,怀里被她护着的一团也露了出来,似乎是个小幼儿。
萧元炽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一旁的羽林卫,笑了一声,“不是秀女,便不能入宫吗?”
这话汪任可不敢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以陛下的身份什么人不能要,只是,只是这夺人.妻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啊。
那两宫太后岂能坐视不管。
这时身后有太监高喊:“母后皇太后娘娘驾到!”
汪任抬眼看去,心道,那于德春还算懂事,晓得搬救兵过来了。
沈太后扶着大太监于德春的手走过来,面带忧色:“陛下,你今日太胡闹了。”
萧元炽挑了挑眉,“是母后特意准备的花宴让朕来品鉴,何来胡闹呢?”
沈太后一时语塞。是她借花宴让陛下来选秀的,但也不是这种方式来选秀啊!
萧元炽利落的翻身下马,清凌凌的双眼朝沈太后看过去。
沈太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她并不想参与劝诫皇帝选秀,只是前些日子皇帝跟他的生母梁太后闹的有些不愉快,而她作为嫡母只好接过这棘手之事。
沈太后低叹一声,“陛下用射箭选秀实属不妥。秀女们受到了惊吓,还有些受了伤,她们都是朝中臣子的女儿,陛下应对她们怜惜才是。”
萧元炽眉宇间有些不耐,却笑着道:“母后言重了。朕可是给了她们选择,既然入局,便生死不论。”
沈太后听出他语气间的凉薄和不悦,便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她只好将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她是何人?”
这句话恰好问出了在场好些人心中的疑问。
一直低垂着头的温眠,突然被点到,她心中一颤。当下跪在不远处的贺芸恭声道:“回太后娘娘,她是欣太嫔的亲眷,蒙圣母太后娘娘恩旨特定进宫探望。”
“欣太嫔的亲眷?”沈太后皱了皱眉,“抬起头来。”
温眠顺从的微微抬起,眼眸垂下不敢直视天潢贵胄。
巴掌大的小脸过分的苍白,残留着惊吓后的余悸,使得那张姝艳的脸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就连沈太后瞧见了,都得赞一声好颜色。
萧元炽见那胆小的猎物小心翼翼地抬头,她怀里的那一团小东西也跟着动了动,他微微眯眼,虽有些模糊,似乎倒挺白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