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狩猎与被狩猎(1 / 2)

因为战乱已经停了快二十年的澜山秋狩即将开始了。澜山秋狩是邢国几百年来每年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每次的秋狩都要持续半个月时间。在这期间,历任的邢国伯爵要秋狩演武,祭祀祖先,大宴群臣,民间百姓可以聚集歌舞,庆祝一年五谷丰登,地方官民要一起饮乐。

今年为了庆祝国内叛乱全部清除,彰显权位稳固,国泰民安,此次秋狩提前两个月就宣示全国了。邢国的上层贵族们几乎全体出动,要借此显示邢国上下君臣一体、亲密无间。

台城最精锐的禁军全部出动。两千禁军提前进驻了澜山狩场,三千禁军随行护驾,将狩场大营团团围住。狩猎大营的帐篷绵延百里,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好不热闹。邢伯家眷的大帐位于营地中央,四周团团围着大夫、将军、卿士等各级贵族的营帐。空中有驾驭灵禽的武士来回巡逻,还有重金聘请来的修士在空中御风四处巡视。

凌晨起雾了,迷迷蒙蒙的笼罩了澜山上下和周围,田野山林间,三两丈外便看不清动静,偶有兔子麋鹿跑过,又钻入迷雾另一头的白茫茫里,消失不见了。

鸡叫头遍,有奴隶开始燃起炉火,点起灯盏。鸡鸣三遍,大雾已经散去大半,天亮了,大营里热闹了起来。贵族们伸着懒腰走出大帐,男人们盘算着在今天的狩猎如何表现,女眷们开始梳洗打扮,穿上艳丽的服装。

炊烟升起,美好充实的一天开始了。

用过丰盛的早膳,邢伯就让在猎场里架起了台子,举行驾车、射箭、投壶之类的娱乐,还言语鼓励各贵族子弟,许诺狩猎拔得头筹者有重赏。各家年轻小辈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施展一番本领,更要在仰慕的女孩心中留下美好印象。

巳时刚过,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锣鼓,一队队的邢军战车在澜山猎场来回驰骋,巨大凶猛的尨犬驱赶出一伙伙惊慌失措的野兽。野兽们早就没有了互相捕食的欲望,剩下的只有惊恐万状的拼命逃生。

当然这些野兽们只是一些普通的野兽,真正凶恶有危险的妖兽早就被修士们提前赶跑或杀掉了。

随着太子的战车一马当先,诸位公子的战车也鱼贯而出,各家贵族子弟们驾驶着自家的战车冲向了远处的兽群,大营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周南全身披甲,站在邢伯驻地大帐的不远处,警惕的巡视着来往的人群。贡布驾驭着战车在远处来回巡视。

他们成为宫廷侍卫已经快半年了。此时的民风和武风远远要比后世更加开放和自由,贵族家的女孩也仅仅是比民间的女孩稍微有点管束,更多的是率性而为。由于来往方便,他们和虞习、虞琳、虞宣三人来往非常密切。周南、贡布武艺高强、战功赫赫,再加上虞习的有意关照,周南、贡布都成为了侍卫的小头领,每人带着一队卫士。

周南看着眼前一队贵族青年男女嘻哈打闹着走过去,不自觉地把眼光望向大帐附近另外一群青年男女,正巧和一道也看过来的目光相遇,正是亭亭玉立站在一群贵族青年间谈笑自若的虞琳的目光,周南微笑着抬起手摸摸头发,故意露出缠在手腕上的一块玉珏,正是此前虞琳离开大青山时送给他的礼物。虞琳微羞含笑的摸了一下带着胸前一堆饰品中间白色蟒牙,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回到各自眼前的职责里。

经常的见面相处,让两个青年男女有了朦胧的情意。

热热闹闹的一天狩猎结束了,夕阳西下,疲劳的贵族们已经回帐梳洗完毕,夜间的大宴再有三炷香的时间即将开始。

远处的火炉上,一只只小羊羔被烤的金黄,肉香远远的飘了出去。一群一群的老贵族们扎在一起聊着天,换上华服的年轻人们一边吹嘘着白天的战绩,眼睛则在附近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身上乱瞄。

周南和贡布躲在自己的帐篷里正吃着酒肉,今晚轮到他俩执勤守夜,吃完饭就要上岗了。周南一边吃着羊腿,一边向贡布叨咕:“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心惊肉跳的,不会有啥事吧。”

贡布心不在焉,神游天外,敷衍着说道,“这里地处邢国腹地,还有好几千禁军在,山里的盗匪早就跑没了,你就是心思重,一天没事总瞎寻思。等会大宴开始,我去找虞宣她们,你去不去。”

“看情况吧。也不知道启贞族长和鲁哥他们最近咋样了?不会是家里有啥事吧?”

“上次听虞习说,那个左大夫派我阿爷和鲁格他们在南边什么山剿匪呢,据说有伙大盗盘踞在山里好多年了。也不知道这个邢国怎么这么多叛乱和盗匪。”

两兄弟穿戴整齐走出帐篷,广场上已经传来欢快的鼓乐声,人们从四面八方走进了广场周围的小帐篷里,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声,邢伯带着夫人、嫔妃,太子和诸位公子公主走出了最大的帐篷,宴会即将开始。

周南走着走着,忽然趴在地上,神色凝重,贡布也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四处张望。紧接着营地内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军官也感觉到了异样。

忽然,远处的空中传来凄厉的警报号角声,接着是闪电般飞来的一道剑光和术法碰撞发出的闪光,有人影惨叫着从空中摔落。

远处澜山猎场西北方的红松林处忽地亮起漫天红光,数以千计的火把,呈扇形由丛林边缘处迅速迫来,来敌看来是轻骑,羽箭破空声、喊杀声由远而近,非常迅速,声势惊人。

敌袭的号角声不断响起,禁军紧急集合的鼓声拼命地敲起来,侍卫集合的传令声此起彼伏。场地内的贵族男女们惊慌失措,有些人开始惊叫着四处乱跑。周南两人同时跳了起来,拔剑高叫着向营帐附近狂奔过去。

来犯之敌的先头部队是无声无息地由密林潜行过来,到碰上了禁军布在外围的岗哨后,才明目张胆猛攻过来。空中传来阵阵尖厉的叫声和响声,显然敌人的飞禽武士和修士已经冲到了近处。

杀声震天,人马惨嘶中,禁军将领指挥着仓促集结起来的将士一队一队地迎了上去。各贵族们的家将侍卫们护着主子跑回自己的营帐,一些勇武的贵族开始穿戴战甲,准备战车;一些胆小的贵族只能龟缩在帐篷里战战兢兢等着消息。

侍卫们已经将邢伯大帐团团护住。邢伯到底是经过几年厮杀打败了众位兄弟才上位的,对于征战敌袭并不慌张,紧急穿甲,登上了战车,太子和诸位公子也陆续穿甲完毕,手持武器站在父亲身后。

来犯之敌和禁军在距离大营不远的地方展开了激战,呼喊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阵阵传来,夜色下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敌人,只知道敌人由四方八面涌过来。

“轰”的一声,营寨北面的一处寨墙被不知道什么重物撞倒,一队骑兵呼喊着旋风般冲进了营寨内部,朝着帐篷扔出了火把,见人就杀,禁军和侍卫们也迎了上去。

“是公子严带着赤狄部来袭,来敌大约四千左右,全是轻骑,马蹄裹布,看来埋伏好几天了。”虞习带着几名部下浑身是血的从外面跑回到邢伯大帐。

“公子严?这个竖子!传我军令,各大夫、卿士等,奋勇杀贼者重赏,畏缩不前者与叛逆同逆。太子去前军督战,后退一步者斩。”

正在传令中,又一大队赤狄部骑兵在几个强横修士率领下从倒塌的寨墙上冲进了大营,直奔大帐而来,还有几名敌方修士从空中冲了下来。邢伯帐前的几名修士奋力迎了上去,与敌方修士大战在一起,一小股骑兵靠着战马的冲击力冲入了大帐,骑兵、战车、禁军、侍卫、敌人、修士混战在一起。

邢伯大帐成了整个战场的中心,双方都在往这里投注最大的力量。公子严花重金雇佣赤狄部千里奔袭,在内应的接应下,必须尽快的杀掉邢伯及其家眷,所以不顾一切地发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拼命的往大帐里杀去。禁军、侍卫、来参加狩猎的各家贵族大多已与邢伯荣辱与共,后退一步就是死罪,所以拼命的抵抗。战况随时都在变化,战团大圈套着小圈,不断地有人惨叫着倒下,人命在这时候和蝼蚁一样不值钱。邢伯的阵线在不断的后退,公子严和赤狄部的锋线在不断的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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