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未及而立丧妻,长子年幼,身边没个贴心人,这才被母亲撺掇着娶了继夫人。
没想到,王氏只是前两年还愿意做做贤妻良母的样子,等她怀了胥哥儿后,彻底变了一副嘴脸———苛责长子,不敬公婆夫君,和妾室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不久,他就自请去做了国子监祭酒这个闲职,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舅母要找四姐姐?”
萧玉璇语气故作滞涩,神情也染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
“四姐姐从前以我的身份与舅母相处多年,感情深厚非我能比。”
她说完,又看向萧夫人:
“母亲,不若让四姐姐过来吧,也好叫舅母安心。”
林匡正嘴唇微动,只觉得萧玉璇这话说的戳人心窝子:
“你是萧家的亲姑娘,也是我们的亲外甥女,玉瑶再如何也只是个外人,你舅母上了年纪犯了糊涂,你不要这样想。”
萧夫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无论如何,玉璇才是林家正儿八经的外孙女,此刻在兄长面前,她自然得做个表率。
“玉璇,这又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和玉瑶都是母亲的心肝肉,你舅母和母亲都是一样疼的。”
林匡正面上露出一抹不赞同,但看萧玉璇一副习以为常地了然神色,他又不禁腹诽,难道这一个多月时间,妹妹就是这么对待萧玉瑶和萧玉璇的?
按理来说,亲女儿才应该是更需要弥补的那一个,怎么到了妹妹口中,就成了一样疼的?这叫玉璇怎么想?
一个多月前,就该像他信里说的那样,给玉瑶找到生身父母,给人家送回去,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养女不似养女,亲女不似亲女。
王氏也知道自己大概说错了话,但还是狡辩道:
“唉,我,我这不是许久未见玉瑶了,这才随口一问嘛,你这气性也太大了些……”
“住嘴。”
林匡正扫她一眼,王氏撇了撇嘴,终是不说了。
“卉儿,我有些话想与玉璇单独说说,你且带你嫂嫂去偏厅喝喝茶。”
萧夫人也有些局促,本来是其乐融融的场面,怎么突然就变得僵硬了起来。林匡正大她近十岁,长兄如父,他既然这么说,她没有不应的,随即和王氏出了正厅。
正厅外,王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里面留着的舅甥二人,埋怨道:
“你瞧瞧,在外甥女面前都这样给我没脸,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我啊,就是他娶回来当老妈子的,平时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就是林夫人,用不着我的时候,我就是那该丢一边的破苕帚!”
萧夫人从前就不大喜欢这位续弦长嫂,但是长幼有序,她也不可能真的不接她的话,只能维持着体面地笑笑,安抚了她两句。
正厅中,林匡正喝了外甥女亲自斟的茶,捋着胡须,看着亭亭玉立,乖顺温婉的外甥女,长叹一声:
“玉璇,你和舅舅说实话,这一个多月,你母亲,不,萧家人,都对你与玉瑶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