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做些什么,不管如何努力,你都没有任何未来可言……”占卜师叹着气说道,或者说是在看透一切之后,她在同情他吗?
穆修紧紧皱起眉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要死了?”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说的话,他绝对会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在意的。
但是眼前的老婆婆是真正意义上的占卜师,如果是从她口中吐露出来的情报,那么就不太可能是无的放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占卜师叹息着说道。“虽然这个评价在以前我也给出来过一次,但是这两次是不同的……”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明显是在犹豫着,但最终还是用自己也不确信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会死,但是……你好像是很快就会消失,我也不能够确定是为什么。不过你的未来只到今年的冬季为止,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了,毫无未来可言。”
今年……冬季?
占卜师低下头去像在低声祈祷一般:“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够确定……也许,你会在得到一切的同时,也会失去一切,而且你不是……”
在这里,她停顿了下来并且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得到一切的同时,也会失去一切?
穆修微微眯起眼睛,然后以非常微小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
……
黄昏很快就已经过去,时间到了夜晚。
医院陷入了昏沉沉的黑暗之中。
在平稳得有如伫立于深山的湖面一般的夜里,正在病床上静静的思考着今天与那个生活顾问的交谈的两仪式,突然听到了自己的病房的房门被打开了。
然后有着迟钝,缓慢的脚步声从门外进入,向着病床逼近。
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微微有些疑惑,是护士吗?不对,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了,医院之中连走在走廊上的脚步声也听不到。
借助从窗帘的缝隙之中映进来的那一缕微弱的月光,少女看清楚了正从门边向着自己逼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类……不,只有形状是人类。但是,那个应该不再是活人了。
那毫无疑问是一个死人,此刻独自动转了起来,正在准备袭击她,而她只是看着对方逼近,没有任何的反应。
“……!!”
下一刻,冰冷的手掌缠上了两仪式的脖颈,想要折断她的颈骨一般渐渐加大了力度。那个死者绞住她的脖子,没有体温、如木材般的僵硬手指掐住了她的喉咙。
那股冰冷的力量不断增加,如同一双正在收缩的钢钳一般。
——不能呼吸,咽喉也被绞住,这样下去的话,在呼吸困难之前自己的脖子就会先断掉吧。
颈部的压力,让两仪式忍不住的喘息起来,但是她没有反抗,只是凝视着自己眼前的那个死者的面容。
毕竟,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事情吗?
因为即使活下去也没有意义,明明没有活着的感觉却仍然存在着,那才是苦行。所以如果就这么被杀掉的话,那也不错。
屏住呼吸,两仪式的双手从死者的手上离开,她选择放弃了,就连下意识的抗拒都拒绝了。
那力量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增大。
虽然实际上还没有经过数秒,但是时间似乎变得非常缓慢,如橡胶一般迟缓的流动着。
少女的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她颈部的皮肤终于裂开,那流出的鲜血,正是她还活着的最确实的证据。
就这样死掉……就这样和织一样死掉……就这样抛弃掉生命。
等等,抛弃掉……?
这个词,突然把两仪式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大概是因为回想到了早上的时候那个生活顾问的那句话的原因,她忽然产生了疑问。
织的死真的是毫无意义的吗?他是否是快乐的死去的?无论理由是什么,他都不应该会这么想的吧?
因为……死亡,明明是那样的孤独和无价值。
死亡,明明是那样的黑暗和令人厌恶。
死亡,明明比什么都令人感到恐惧——!
“……对不住了。”
瞬间,两仪式的身体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活力。她咬着牙用双手抓住死者的手腕,从下面单足踢向对方的腹部。
“我才不想再掉进那里,单是想到要坠落到那种地方我就感到厌恶!”
既然不想死的话,那应该做的事情就很明白了。
在被杀前去杀掉对方,只是这么一想就让她胸中的空虚消失了。与此同时,种种的情感也渐渐淡薄起来。
死者被粗暴的推开,两仪式从床上站了起来。
但是对方已经摇摇晃晃的再次爬起,毕竟本身就已经是死人了,无论身体再次受到什么伤害,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它再次伸出满是血液的双手,抓向了少女的脖颈。
在没有灯光的病房之中,差点被抓住的两仪式不住的后退。在狭窄的房间里,她很快就撞上了墙壁。
——身后是窗户,这里是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