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神话传说里面，仙人下界、神祇临尘，都会出现天降异象、道音相随的征兆那样。这是代表着圣人降临的乐章，象征着毁灭的歌声。

圣人之歌。

穆修非常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事实上即使是这个时候毫无感情变化的他，在听到这种歌声之后都忍不住的产生了某种联想。

这仿佛是自己的死亡丧钟，每一次的钟声响彻，都预示着死亡距离自身更近一步。

正因为没有情绪，也不会恐惧，所以他这个时候才更加清晰的把握到那种威胁对于自己来说，到底严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会死，真的会死。

如果正面对上的话，自己就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一切就都会结束。

就如同“在我的bgm里，没有人可以打败我”这样的设定，现在响彻宇宙空间的魔咒，却是属于对方的bgm，这真是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但是即使是清楚的知道这么一个事实，穆修本人却是一点紧张感也没有，表面上完全就是无悲无喜，只有空洞与清明充斥在他的眼眸与心灵之中。

因为在挥下斩杀星球本身、崩天裂地的最强一击之前，穆修就已经知道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现在的圣人模式可以看到最基本粒子的幻灭出现，也可以看到在波函数坍塌前后所呈现的无穷种可能性世界。

过去唯一，未来无限。

过去无可更改，未来无从确定。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波函数坍塌前后所呈现的无穷种可能性世界，应该是未来随着各种变数而在任何一个时间段中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性，繁复错杂，不可估量。

有些世界线互相之间只是有着细微之处的差异，有些世界线互相之间可能天差地别，截然不同。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情况。

但是当穆修发现所有时空的支流基本上都通往同一个发展方向，并且在一段时间后未来完全被截断的时候，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了达到必须的未来，世界线在收束，身为“结果”的事件一定会发生。

宇宙本应该是类似于粒子的量子叠加态，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

但是世界之外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位面，作为空前强大的观测者，未来所有的可能性全部被毁去，只剩下来一个确定性的结果。

不过那建立于穆修将星球摧毁之后的前提上，那是一个重要的分歧点，如果穆修不将安特·伊苏拉的星球斩杀，那么这样的事情就都不会出现。

因为他并不是破坏狂，对于毁灭星球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兴趣，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使得这个封闭的世界在宏观的法则层面上出现因果律的混乱。

神鸣泽世界封闭了这个位面，只有满足了条件的人才能够进入其中，但是却没有办法轻易离开。

因为法则屏障太过完美了，以至于找不到漏洞的存在。

只有人为的制造出因果律上的混乱，才能够让位面出现漏洞，并且有着一丝逃脱的可能。穆修只能够从星球着手，让这些拥有数十亿年寿命的星体提前消亡。

这才是能够稍微在世界的层面上引发小小的波澜的事情，因为这样的变化会使得数以亿年计算的部分阿卡夏记录都发生细微的变动，能够造成宇观层面的世界线偏移。

无论它如何的微弱，都至少是出现了。

而在这个封闭世界因为因果律的混乱，暴露出了破绽的那一瞬间，穆修就有机会直接从这个盒子里面逃出去。

但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同样也是在这一瞬间，本来在外侧不可观测的这个封闭世界露出了破绽，就能够被某些强悍到无法想象的神魔锁定了。

“安哥拉·曼纽……”

轻声自语着，说出这么一个名字，穆修看着虚空之中出现的某个类量子态的存在。

光线与阴影的变化宛若是规则的丝线勾勒空间，虚空随之荡漾扭曲、出现了重重的虚影，仿佛从二维到三维一般，密密麻麻的缠绕构建出了一个有着人形，却没有人的外表的模糊轮廓。

——那个“东西”所具备的庞大质量和能量竟然轻易的扭曲了时空，甚至形成维度上的变化，在弦膜上造成了塌陷。

极致的恶意无穷无尽，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样，但是不但要吸进人的灵魂，而且同时还在散发着几乎要凝固成实质的诅咒气息。

那是极度的狂暴与混乱，与之相比起来，穆修所同化融合的「恶」尽管在质量上并不逊色多少，但是在数量级上却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的区别，仿佛柴木薪火与恒星大日的悬殊差距。

如果不是现在的状态奇妙，还是未晋升之前的穆修，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瞬间觉得有种心烦气闷，全身乏力的感觉，仿佛身体像是一般人经过一场高强度的剧烈运动之后，变得沉重不堪。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错觉，但是如果意志不坚定的话，也会确切的影响到自身力量的发挥。

不过对于此刻处于「罪恶圣人」模式下的穆修来说，他的精神意识和身体感受仿佛是被剥离的，如同一个游戏玩家以第三者的角度观看着自己操纵的人物角色一般。

因此，他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只是在默默的计算着距离那个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