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愤怒、怨恨还是复仇的想法,都只是因为吉尔斯·德·雷的愿望被强加的。被烧死的记忆与经历同样也是,那是属于贞德的,不是属于她的,她与那些要复仇的对象其实根本就毫无关系。
一开始的时候,贞德·alter对于“自己是那个让人恶心的圣女的另一面”这件事,感觉到相当的不快与愤怒。
而在后来被告知自己的存在本质其实与那个圣女无关的时候,她却没有感觉到就此解脱了。
恰恰相反的是,她反而变得更加的憎恶与迷惘了——
“我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诞生?”
这种事情,太残酷了……为什么是自己?哪怕是已经置身于另一个宇宙,但是很多时候无意之间就会让这种情感从心底深处冲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纠结这样的事情?只要下定决心不管那个世界,那么以后就都将没有相遇的机会,自己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来证明才对。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时间只感觉到了无比的疲惫,还有一种对于自己的存在意义的怀疑?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不应该逃避,就这么在那个特异点被击败、被消灭,那该多好?
反正自己也不是英灵,灵基没有铭刻在英灵座上的记录,那样的话就是彻底的消亡了吧……
四周的红莲之火没有可供继续燃烧的“燃料”,在释放出来的魔力燃烧殆尽之后,火势也逐渐的小了下来,缓慢消退。
狂风早就已经止息,因为空中的巨龙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果断的击打双翼迅速升空远离了这片区域,它对于红莲之火非常的忌惮。
因为贞德·alter现在已经不是servant了,也没有宝具什么的,虽然还拥有统御支配龙种的能力,但是也仅仅只有这个能力,这无疑是不足够的。
所以穆修干脆将之前自己的自创的那个禁咒削减了规模,保留了强度之后,加载到了她的旗子上面去了,只要灌注魔力就能够直接催动红莲之火——
效果是焚烧一切有罪的目标,以罪业本身作为燃料,而不管是什么生命形式的存在,只要有罪都会引动业火游走过去,它本身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会捕食自己的猎物。
如果互相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上千米的话,哪怕巨龙身在高空之中,也保不准红莲之火会直接窜上来缠绕上它。要知道,这东西可说不了道理,所以还是直接远离比较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的火焰全部熄灭。
银色长发黑色裙甲的魔女咬了咬下唇,无精打采的回过神来,收回了垂下地上的诅咒之旗,然后转过身来。
紧接着,她的身形微微一僵:“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穆修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尽量的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口吻,故作轻松的说道:“没多久,那个我们现在先……”
“等、等等!没多久是多久啊!你给我说清楚啊!”贞德·alter一瞬间就恼羞成怒起来。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servant的缘故了,她不再受到之前的令咒的效力约束,自然不会称呼穆修为神大人什么的。
事实上,仿佛是为了要好好出一口之前的恶气那般,她的称呼毫不客气,总是以第二人称直来直去的。她不可能成为虔诚信徒,双方之间更加像是雇主和员工之间的关系,而并非主从关系。
怎么说呢,其实可以这么理解:穆修帮她获得真正的生命形式,并且带她离开那个世界,而作为代价她帮穆修做事但并不是为其效力,属于听调不听宣的那种。
“说清楚啊……”少年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了,“你确定真的玩这样的羞耻play吗,大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多好?”
“你——!!”
龙之魔女的脸蛋一下子憋得通红,她差点儿要被对方气死,只感觉自己的怒气正在不断的积攒之中。
“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是觉得不明白生命的意义,想要真正的活着吗?”穆修很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迷惘啊,这个很正常,你用不着觉得难为情……”
“你说的容易,我和你的情况又怎么会等同!”
贞德·alter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怒气冲冲。
“我从一开始的存在就与你不同,我只是那个女人的复制品!是另一个人的复制品,你知道吗!!我的心情你怎么可能理解!”
“……”
“……”
“就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下一刻,穆修轻笑了下,没有什么讽刺的意味,从他身上只感觉到一股淡然。
“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然而这却令魔女心中的怒意越发高涨,她低着头,十指紧紧地捏着,尤其是握着旗杆的那只手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发出了怪异的嘎巴声。
穆修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仿佛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我非常明白。因为我一开始的时候——和你的情况其实是一样的。”
“……什么?”
当魔女惊讶而又恍然的抬起头来时,就如同巧合一般的看到了。
眼前的少年正不带任何关心的抬头看向天空,有如在看着什么很重要的、再也无法见到的事物一般。
好像在吐露没人理解的寂寞情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