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鉴就问:“是什么人?”
短腿查理道:“一个在路上遇到的美国人,叫约翰。另外一个是艾洛特勋爵的特使。艾洛特勋爵知道了远东这边的情况后很感兴趣,想跟昊官谈一笔大生意。”
当然,由于空间阻隔消息延迟,那位艾洛特勋爵所知道的“远东情况”,最多也只能是去年的情况了。
“艾洛特勋爵?”吴承鉴道:“东印度公司的原始持股人家族么?”
“是啊,昊官你还记得。”短腿查理说:“他这次派了人跟我来,就是想问问昊官,对东印度公司的股份有没有兴趣。”
吴承鉴一听就笑了,然而只是笑,不说话。
短腿查理道:“这个事情,我上回有跟昊官你提起过的。东印度公司的那群创始人,从一百多年前开始,获得了大英帝国女皇陛下的皇家特许经营权,成立了东印度公司。这一百多年下来,公司的股权持股人变更很大,而艾洛特勋爵就是从公司成立之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过的原始持股人家族之一。经过这一百多年的发展,他手里掌握的这部分股权,已经变成了难以估量的巨大财富了。”
吴承鉴道:“股权本身的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收入大,开支更大。”
短腿查理笑了:“是啊,所以最近十几年,他的家族一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了。伦敦那边不停有人在打他这部分股权的主意,但开出来的价格都不能让他满意,另外如果真的出售股权,那勋爵就会失去对东印度公司的影响力,甚至他的政治声誉也会受到影响,很可能会导致他在上议院的话语权遭到削弱。所以这些年艾洛特勋爵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还一直捂着干瘪的钱包不放手。知道他听我跟他说了昊官的情况,就忽然高兴了起来。昊官,我觉得这个合作可以进行!”
吴承鉴点了点头:“他那边是什么想法?”
短腿查理说:“他希望和昊官签署一份东印度公司的股权秘密转让协议,和一份股权代理协议。”
吴承鉴一听就懂:“就是说,他把股权卖给我,但这笔买卖暂时不对外公开,同时由他继续代理我在东印度公司的股东权力。这样的话,他的体面和他在上议院的政治前途就都保住了。”
“是的,”短腿查理说:“昊官你真聪明。你真是整个广州——不!整个中国最有国际视野的商人!一听就明白了。”
吴承鉴道:“一般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去伦敦,也的确需要一位英国的绅士来作为我在东印度公司的代理人。所以艾洛特勋爵的提议很符合我的利益。”
短腿查理连连点头。
“钱不是问题。”吴承鉴说:“但是查理,我没记错的话,东印度公司的持股人至少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吧?艾洛特勋爵那区区一点小股权的话,还不足以让我动心啊。”
“当然不止的,”短腿查理笑着说:“像艾洛特勋爵一样,陷入某种经济困境的持股人,并不止他一个啊。就看昊官能拿出多少钱了。”
吴承鉴笑道:“难道你还能找到所有陷入类似困境的持股人,并跟他们谈妥收售条件吗?看不出来啊,查理,你在伦敦的人脉这么厉害。”
“哎呀,昊官,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海员,能搭上艾洛特勋爵,还是靠着你给我的大量钱财开了道。怎么可能在伦敦的上流社会,有那么广泛的人脉呢。”短腿查理说:“但是我不行,艾洛特勋爵可以啊。中国有句成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这些有权有势而经济陷入困境的上流家族,互相之间都有联系的。何况勋爵还是原始持股人家族,一百多年的人脉积累下来,关系链条就非常庞大了。”
吴承鉴笑道:“所以,艾洛特勋爵还愿意做我在伦敦的总代理,对吗?由他在伦敦居中联系,用类似的条款,不公开地收购这些东印度公司的股权,让这些旧股东都变成我在东印度公司的股权代理人,然后艾洛特勋爵再成为这些股权代理人的头脑。”
“是的,是的。”短腿查理说。
“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吴承鉴说:“这样一来,他不但得到了能帮他脱离经济困境的金钱,而且还能顺便控制许多股权代理人,形成一股难以估量的政治潜力。”
“哈哈!”短腿查理笑着说:“我就知道,瞒不过昊官。”
“他要这些,很正常。”吴承鉴说:“我也愿意帮他攫取权力,但是利益的得到与责任的付出必须是对等的。我想这一点艾洛特勋爵应该有心理准备。你也应该告诉我他,东方的昊官不是一个任他算计的蠢人。”
“昊官说的对,”短腿查理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很绅士的礼:“我想艾洛特勋爵也很愿意和一位睿智的东方富豪建立长期的、彼此有利的合作关系。”
吴承鉴颔首:“很好,很好,那么这笔生意,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至于那个约翰,他又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