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满脸都是笑容:“感恩妈祖娘娘,让姑娘一切顺利啊。”
疍三娘连忙也合十说:“不管顺境逆境,都是妈祖娘娘的恩典。”
“过了今天,我也就放心了。”碧荷笑着说:“往后就是昊官成了亲,我也不怕了,我看得出他的心啊,还是在姑娘这里。”
疍三娘骂道:“说什么呢,走,去招呼大家来吃大火锅。别把这一大锅好东西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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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军疤便驾了小艇,飞一般来到花差号,吴承鉴登了船,只见呼塔布正坐在甲板上小酌呢,一旁自有人伺候着,见到吴承鉴,呼塔布就笑道:“昊官这是上哪里访美去了?害得我好找。”
吴承鉴嘻嘻一笑,道:“还不是三娘,她在南面搞了个义庄,我跑去找她去了。”
呼塔布道:“听说过,听说过,建这义庄是大好事大功德啊!现在神仙洲花行里的,个个都说她是菩萨转世。古往今来花魁娘子多了,有几个能像三娘这样,把自己的积蓄都捐出来做这等大善事的?真真是奇女子!回头我也捐一些儿,积点阴德。”
吴承鉴笑道:“若是别的,这点小钱我就替呼管事给了,但这积阴德的事情嘛,我就替义庄的老弱孤女们谢过了。”
呼塔布道:“昊官还叫我呼管事呢,莫非是嫌我是个奴才,不够跟你做朋友吧。”
吴承鉴忙道:“这是什么话!别人高攀还高攀不起呢,呼大哥大我几岁,如果不见怪,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了。”
呼塔布大喜:“能得昊官叫我一声大哥,我呼塔布在这广州地面也是真有面子了!”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吴承鉴又让吴七把船上珍藏的那坛猴子酒拿出来。
呼塔布道:“酒且不忙喝,今天来是奉了老爷的命来办事,不然我也不会一天里头奔波三四次了。”
吴承鉴忙道:“不知道吉山老爷有什么吩咐。”
翻盘夜当晚,吴承鉴挟威令得吉山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当天晚上两人几乎分庭抗礼。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和吉山的关系又向“正常化”慢慢回归。吴承鉴虽然处处被人捧着,但也不至于就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吉山平起平坐了。
呼塔布拉了拉吴承鉴的手,低声道:“坊间传闻昊官你想换掉现在这个总商,这是不是真的?”
吴承鉴笑道:“也不算假,我的确打算这两日就向吉山老爷请命,召开保商会议商量这个事情。”
“召开保商会议,这个容易。”呼布塔说:“把黑菜头给撵下来,也是应该。”
提起蔡士文,呼布塔就恨得牙痒痒,其实他更恨的是嘎溜,不过嘎溜已经被他收拾了,下一步要收拾的,就是蔡士文。
“不过啊。”呼塔布说:“黑菜头一下来,这总商的位置也就空了。昊官,你是不是也对这个位置有意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是一脸的凝重。
吴承鉴不承认也不否认,笑笑说:“这个嘛,就看内务府怎么安排,吉山老爷怎么选择。至于我,只是安心地当差办事罢了。”
“这话可就言不由心了吧。”呼塔布道:“我以兄弟来待昊官,若昊官你再不跟我说个实话,我现在就走了。”
他说着作势要走,吴承鉴连忙拉住了他,笑道:“酒都还没喝呢,急什么。”
呼塔布装着怒气腾腾:“你都不把我当兄弟,我还喝什么酒!”
吴承鉴连忙按住他说:“你这话说的。我跟谁也不能跟呼大哥你打马虎眼啊。好吧,咱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明明船舱里没外人,他还是凑近了呼塔布的耳朵,故作秘密地说:“说我吴某人没有这个野心,那是假的,但我吴某人有没有这个想法,也要看吉山老爷和内务府那边是怎么安排不是?若是我有机会,自然要设法争取一下,但如果上头另有安排,我也一定听从。只是我区区一介商人,又哪里知道上头怎么安排?这件事情,可还得向呼大哥你请教了。”
呼塔布一听,这才缓和了颜色,这时吴七刚好把酒拿了来,呼塔布喝了一口,叫道:“好酒!”这才说:“其实这件事情,如果你肯听哥哥的,哥哥就赠你一句,现在这个总商的位置啊,别争!”
“哦?”吴承鉴道:“呼大哥你好好替我分析分析。”
呼塔布道:“老弟,你如今的风头一时无二,但这只是风头,毕竟不能长久。论到根基,毕竟还是不如潘、卢、蔡,蔡家如今是动摇了,可潘家却还稳着呢,潘有节前几年之所以没能坐上总商的位置,还不是因为当时他太年轻。现在他年纪也够了,资历也熬出来了,我看上头的意思,这十三行,还是要以‘稳’为主。”
吴承鉴听得连连点头:“有理,有理!”
呼塔布又说:“至于老弟你,你才几岁,着什么急!这几年先把总商的位置让出去,你在后面好好夯根基,等过些年,宜和行的根基更牢靠了,你的年纪资历也都到了,总商的位置,迟早逃不过你的手掌心去。”
“不错!不错!”吴承鉴道:“多谢呼大哥指点了,如果不是呼大哥指点,我几乎要误了大事了。只是…”
呼塔布道:“只是什么?”
吴承鉴道:“大哥也知道,做不做总商,我自己嘛其实也无所谓,但这家业大了,底下的人不免有些心大的要胡思乱想。我做着这个商主,一边要秉承上意,另一边也要安抚下情啊。这可该怎么办,待我好好想想。”
呼塔布笑道:“这件事情,就交老哥我来帮你解决吧。”
吴承鉴大喜,举杯道:“那老哥可真是我的贵人!没的说,这杯酒,我先饮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