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人一怔,抬眼,“那,主子,我们要做什么?”
“不必做什么。”
说完,盘腿坐着的人慢慢的站起来,步伐有些踉跄,跪着的人脸色一变,忙要上前搀扶,但盘腿坐着的人慢慢摆手,不让他上前。
随后,盘腿坐着的人步伐踉跄的走到了那淡淡阳光洒下的地方,慢慢的伸出手,摊开,阳光洒落在他的手掌上,可他的手掌满是伤痕,结痂的伤痕。
“会见的。”他看着阳光洒落手掌上,低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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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从幽山天牢离开,瞬间出现在山谷口,他看着下头的山谷,这地方,本该是暗无天日的,在林大人没有来之前,连个窗口都没有,因此味道也该是极为难闻的。二他们的主子在这个地方已经十年了,从十八岁被莫须有的罪名投入幽山天牢,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十年来他们的主子一开始的愤怒狂乱,到现在的平静,他越是看着越是害怕,主子的眼睛从以前的沸腾情绪,到现在的深幽难测,一眼望去,只觉得渗人得很。就在他害怕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林大人来到荆棘镇。
林大人来到荆棘镇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居然是打扫牢房,而且是所有的地方,包括这个没有人迹的连何老才来投送食物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幽山天牢,也要打扫!
他躲在暗处,本来看着主子一动不动,任由那何老才磕磕碰碰的说着话也不搭理,然后那何老才就急急慌慌的跑了。他看着主子所在的牢房,这时候才惊觉,主子十年来的牢房,真的是……太脏了,味道……也很不好闻!
他这个暗卫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就在他自责懊恼的想要冲出去帮主子打扫的时候,主子自己动了。
主子他……居然自己拿起何老才的那些所谓打扫的东西,步伐踉跄的,一点一点的打扫着。
他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打扫。
但是他看着十年来没有怎么动过的主子居然费力的起身,一点点的打扫,一点点的费力的清除那些脏污的时候……身为暗卫,他居然忍不住泪湿了……
林澜,林大人的护卫来到这个幽山天牢亲自检查,那时候他警惕着,不知道这个林澜是做什么,这个林大人又是要做什么,虽然他们调查的没有错,林大人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就是浙州一个富商的嫡三子。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但那林澜转了一圈后,就淡漠的走了。
之后,林大人给三个最干净的地方的奖赏来了。
——一日三碗,有着肉糜的粥。
他忍不住嫌弃了,低声跟主子说这林大人也忒小气了。
主子却是突兀的开口,“久不食肉者,如果首次是用熟肉块的话,会身体不适。”
他有些震惊,那是主子第一次为非正事开口说话。
再之后,主子的饭食里就常常有肉了,不是肉糜,就是红烧肉块,量不多,偶尔还有鱼。
在打扫牢房的命令不久后,林大人又突兀的下了命令,所有牢房都要开个阳光可以照射进来的小窗户。
在主子所在的牢房的小窗户开之后,十年来,阳光第一次投射下来,就落在主子的跟前。
主子那天凝视着阳光好久好久。
之后,主子下令,“每日禀报林大人的踪迹给我。”
他恭敬应下。
站在山谷的人影仔细的抹掉他的脚印足迹,随后瞬间飞跃而去,难得主子十年来终于对人有了兴趣,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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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春慢悠悠的撑着伞,踩着一地的雪,朝山上走去。
身后跟随的是林元财,林大福去处理外头的事了,林澜还没有回来。女犯人好像也是在锁村?
何老才缩着脖子,跟在林三春身后,小声开口,“老爷,这里的雪有点滑,您小心些。”
林三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踩了踩地上的雪,看了眼四周,眯眼看着不远处,是锁村,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好像就是几十座小木屋??木屋上头的雪好重的样子。
“何老才!”林三春指着那远处木屋上头的雪,“这加固房子,加固防御的,是你的活还是曹兵的?”
何老才呆了呆,随即有些茫然的挠头,“老爷,一般都没有加固的,房子要是塌了,那就重新再建就成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人死在里头就是倒霉了?
林三春继续朝前走去,一边开口说着,“晚上你和曹兵来一趟。”
何老才忙应着,然后有些犯愁的看着那木屋上头的雪,这个加固房子……他们荆棘镇里的人手不够啊。
到了,眼前也算是一个小村落?六大排平层牢房,每个牢房都是茅草屋顶,前后两面是土墙,左右却是铁栏杆铁门,牢房门口挂着门牌,用号数标记,号数下是犯人的名字,左边都是男牢,右边都是女犯牢房,何老才小声的说着,此处男牢房现在有五百多人,女牢房有两百多人。
林三春看到林澜和冯典,还有一个穿着囚服的老人正在一间一间的给女犯人检查,冯典捧着册子忙记着什么。
林三春默默的转头看向中间只是简单的用石头隔开的左边牢房,他还是惯性思维了,以为女牢房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居然是在男牢房这么近的地方。唉。
此刻大雪飘扬,冷风打得人直哆嗦。
林三春看了眼茅草屋上的大雪,对林元财和何老才说着,“抓紧时间,去,今天能登记造册多少,就登记多少。记着,名字,年龄,才艺,额,才艺就是琴棋书画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会画画的重点给我标记一下。何老才,你现在去牢房里看看,现在能动,会干活的给我喊几个出来,赶紧的除雪。对了,跟他们说,能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茅草屋上的雪给我扫干净的,晚上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