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城中,当大家正觥筹交错,开怀畅饮时,安嗣荣却借机悄悄回到自己府上。因为有一个人已从东京秘密回到德胜安府中。
安嗣荣步入屋中,等候多时的王朴道:“荣哥儿将我叫来,可是准备动手,干一番惊天大事?”
安嗣荣盘膝坐下道:“军师与我所见略同,我请军师寻个时机到河中公干,便是为着此事。”
“你是如何谋划打算的?”王朴笑道:“说来听听?”
安嗣容笑道:“不若我二人各写二字在掌中,看看所谋有何不同?”
王朴点头称善,于是命肖锦坤取来笔墨。两人转过身去,分别在自己手中写下二字,转身各自伸出左掌,二人低头一看,均抚掌大笑。原来安嗣荣所写为“兵谏”二字,王朴所写为“逼宫”二字。
安嗣荣道:“你我二人所写,字虽不同,意思却是一样。眼见我姑父平叛三镇,已将汉室一半的兵力,约莫十二三万精锐尽掌在手中,又挟平定三镇的军功,声望已然达到顶点。而汉室君臣在朝堂、京都却是倒行逆施,滥杀无辜。就以最近来说,李崧被诬获罪,九族尽诛;李守贞和王景崇兵败后被捕送到东京的家眷亦是无一幸免,不论男女老幼,尽遭杀戮。苏逢吉政令之酷,在地方州县,对无辜百姓杀戮之惨烈更不在话下。自隋唐以来,哪朝天子庙堂有如此暴行?我寻思着,若我姑父趁大军班师,起兵直谏,以我天义社如今的实力,倾尽全力在东京起事突袭,不难将杨邠、史弘肇等人制住。姑父大军还朝,天下震慑,无须多少流血牺牲,便可号令天下,我姑父大可行伊尹、周公之事,代天子善抚百姓,行慎杀之令,布仁德之政。”
王朴点头道:“以军国之事计,眼前确实是最佳时机。若待郭大人返京,还兵符于枢密院,便再无这等良机了。”
安嗣荣道:“正是如此,以刘承佑权欲之强,辅政大臣又尚有杨邠排名我姑父之前。若我姑父回到东京,等来的怕只是一次次的削权和掣肘。大事将渐不可为。”
王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明日便起身前往河中,和魏仁浦将此中机宜面呈郭公,请他当机立断。”
二人商量停当,第二天王朴便轻车简从,悄悄离开澶州,前往河中。
然而,大约十天后王朴回到德胜,带来的消息却是不甚乐观。
王朴的转述郭威的原话原话:“郭公自言不敢行伊、霍之事,又无周公之名分,如此僭越之事,难以骤然决断。”
对此事安嗣荣倒是本来也不敢十分指望,问道:“你到我姑父营中时,是什么情形?有哪些人在?”
王朴道:“当时魏仁浦带我秘密谒见,除我二人在场,还有一位郑仁诲郑大人,郭公对他甚为信任,谓我二人但有何机密之事尽管相告,无须避讳,显然视他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