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昭勍一到澶州,便买通和春阁的当红头牌萦姐儿,着她盯住德胜来的恩客,搜寻些对他有利的把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王瑶偏是个好色的主儿,一日无肉不欢,不顾安嗣荣禁令,不但时常到澶州城寻欢,和萦姐儿打得火热,还将她带回德胜家中嫖宿。萦姐儿有心算无心,趁着王瑶酣睡时翻看他家中账目,私藏在身上带回澶州交给了杨昭勍。王瑶还浑然不知,前夜又到和春阁去会萦姐儿,便被杨昭勍带人当场捉走。
杨昭勍人赃俱获,本想借机到德胜杀杀天义社威风,却为李洪威和安嗣荣二人所阻。他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寻思着如何借此事整顿澶州,多杀些人立威。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安嗣荣当即吩咐工器局全面停工,以免被杨昭勍抓住把柄。又着王羽栖、药宗玉下到各民间作坊查对账目,以策万全。符疏同把杨昭勍等东京新到澶州的人员名单画像也分发给各路头目,一旦有外人进入德胜便严加防范。
安排完毕,安嗣荣道:“王瑶虽有过失,终究是王琼的族弟,若是因此被杨昭勍处死,会让义军余众寒了心。我等还是应当设法将他救出,以阻杨昭勍妄杀之心。”
符疏同思索道:“如今落在杨昭勍手里的铁证,无非便是王瑶自家作坊那本往来账目。若是嗣俊妹妹在,悄无声息便可取来。嗣俊妹妹既不在,此处便算我轻功最好。疏同愿去杨昭勍府邸一试,说不定也能将这账本盗出来。”
王羽栖接口道:“若是丢了账本,杨昭勍最多找些理由多扣押王瑶几日,却也是无法将他定罪的了。”
安嗣荣道:“这虽然也是个办法,却总归不是万全之策,一来有失手的可能,二来这帐目已经过了杨昭勍的眼,强偷了去,总不能叫他甘心。不若无中生有,再设法补足一份采购清单。只需让李晖见着王瑶本人,统一口风,便可将此事蒙混过关。”
王羽栖皱眉道:“此事若是造假,总归经不得查证。若是要做真,我德胜民间各坊所产兵器甲胄只准禁军采买。我等在禁军中怕只有郭威大人才能相助。”
安嗣荣摇头道:“此事不可通过我姑父,一则东京往来所费时日太多,怕是来不及;二则若将此事引到我姑父身上,目前这微妙时局下,于他尤为不利。倒是有一个人近日便在澶州城中,此人虽是我姑父暗中推荐,却是在杨邠那里拜过码头的。虽然并不隶属禁军,但他也是被杨邠特许可以买些军资甲胄的。”
“王景?”符疏同稍加思索道。
“正是他,”安嗣荣点头道:“王景在东京拜会过杨邠,又在兵部等候差调,近日将返回莱州就任团练使,如今途径澶州,应当还没有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得疏同你去办。”
符疏同道:“好,此事便让我去,保管他不敢不答应。”
安嗣容笑道:“好好和他说,此人虽有小错,大节不亏。只要他愿意相助,这账目上差多少东西,我便货真品正送与他多少,不叫他白帮忙。”
符疏同笑着应了,便出门去州城暗寻王景。
这件事情办下来,果然如安嗣容所料,丝毫未出差错。王瑶妻子拿着王景补写的采购清单前去澶州州城节度府衙赎人,王瑶在狱中也是一口咬定忘记将王景的采购清单放在何处了。杨昭勍百般无奈,却也只得将他放了出来。
此事有惊无险,算是顺利过关。事后,李仁恕虽不敢处罚萦姐儿,怕因此得罪了杨昭勍,却也将她严加看管,不放她出和春阁半步。王景离开澶州前也专门到德胜县衙拜会了安嗣荣,高高兴兴地押着天义社送给他的弓弩甲胄回莱州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