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厢房,王羽栖正襟危坐施礼道:“小女子有所求,故而烦请二位公子听奴家道来。奴家乃许县县丞王知章之女。年方及笄,许于宋州秀才徐生,婚后也算琴瑟和谐。三年前先夫欲考取功名,搬去学馆埋头苦读。奴家洁身自好之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只偶尔去尼姑庵为先夫祈福,求他金榜题名。故而与庵中尼姑妙慧有些来往。不曾料这妙慧貌似佛门清净之人,私下里却淫荡无耻,与当地一个无赖好色之徒汤继业暗地里厮混已久。奴家不曾知晓何时被那汤继业看中,他竟央求妙慧尼姑成全于他。妙慧知奴家非轻薄之人,寻常言语手段奴家必不肯就范,竟设下阴毒诡计,一日里在糕点中混入迷药奉与奴家。奴家不查,食后昏睡在尼姑庵厢房中。妙慧伺机招来那淫棍,玷污了奴家清白。奴家醒后恼恨不已,唯想一死了之。从学馆请回先夫,说与他知晓,欲与他诀别。先夫虽是书生,却不甘奴家受此奇辱。嘱奴家不得声张。一日打听得那汤继业又在庵中厮混,竟趁夜仗剑潜入庵中将汤继业和那妙慧尼姑杀死。不曾想却落了痕迹,数日后被官府拿住,奴家为保先夫性命,顾不得羞耻,鸣冤于公堂。先夫被判了流放边塞。可怜他终究一介书生,熬不住边塞苦寒,半年后竟死在边关。奴家自愧有失,害了夫君性命,无颜在婆家居住;又不愿回娘家损了家父清誉。故而流落金陵为琴妓,惟愿寂寂无闻,了此残生。谁曾想今日里又为皇长子吴王李弘冀所迫。奴家誓死不愿也。虽蒙齐王见怜,与陛下定下这比箭赐婚之约。但料想皇长子有神射之名,这番比箭赐婚恐难逃他掌心。纵有陛下亲试围棋,陛下和他终究是父子,想来此事终究也难得善果。思前想后,心灰意冷之际,今日却有缘得见符公子,公子样貌神态酷似先夫,奴家心中念动,莫非先夫在天有灵,竟撮合这机缘让奴家得遇救星。故而奴家厚颜将这羞耻过往说与二位公子知晓。素闻天义社手段了得,惟愿安公子做主,符公子垂怜。奴家笃信这冥冥中自有天意,若符公子能参加这比箭棋试,必能胜出。奴家这一点妄念,请二位公子成全。若幸得如此,奴家不敢望符公子明媒正娶,即便为奴为婢,奴家甘之如饴。”言毕深深一揖。
安嗣荣心中暗赞:这女子好见识,好胆识。皇权威仪之下,不屈于威逼;山穷水尽之际,能慧眼识才俊。疏同兄弟若能得此女,也算得良配。
符疏同闻言,不禁有些踌躇。转视安嗣荣道:“若论比试弓箭,兄弟自问有些本事;若论围棋之道,在下就只是粗浅知晓。世人都言当今陛下琴棋书画皆造诣高深,符某自知无丝毫胜算。”
安嗣荣道:“这比试之事有无把握你且不管。你只问自己心中所愿,可喜欢王姑娘,可愿为王姑娘努力一试。”
符疏同抬手行礼道:“羽栖姑娘品貌端庄,光明磊落。疏同喜欢且敬重。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嗣荣抚掌道:“好好好,如此就请姑娘放心,既是我疏同兄弟所愿,安某必定尽心谋划,玉成此事。”
王羽栖伏拜在地:“大恩不言谢!”
三人来到厅中,与众人说了符疏同受王羽栖之托,也将参加比箭赐婚之事。其中细节自然隐去不提。众人纷纷向二人道喜,皆言一桩佳事。王羽栖打起精神又为大家弹奏了几曲。众人把酒喝得酣畅之余才纷纷告辞。
临别时,钟谟还记挂着那玉玺之事,问安嗣荣:“进献玉玺乃是盛事,不知定在哪日?”
安嗣荣笑答道:“已派人去华山请了高人,须选个大吉日子。高人不日即到金陵,应该很快了。”
那钟谟也是大大咧咧,道:“这玉玺可是稀罕圣物,到了皇家便非我等能细看的了,不知安公子可否以之示人,也满足一下我等好奇之心。”
徐铉骂道:“怎地这般不知轻重,玉玺乃国之重器,难道也想拿在手里把玩不成?”
安嗣荣笑道:“这有何妨,钟大人改日来舍下,便取来把玩把玩有何不可?”乃与众人约了三日后府中赏玉。
这话说在那里,众人方才尽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