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醉仙楼也在城中秦淮河边,晚饭时分,华灯初上。纵是冬日里,这秦淮河一带依然热闹。三层楼的醉仙楼算得金陵城一流的酒家,纵使消费不菲,客人也依然不少。安嗣荣虽然深居简出,酒楼老板眼神却一点不差,丝毫不敢怠慢,直接引去上好的雅间。
安嗣荣随便要了几个菜肴酒品,便开始为符疏同详解金陵朝中的格局。
这南唐自唐末割据距今四十余载,正式建国号唐虽只十年,却算得承平日久。烈祖李昪对内用宋齐丘惜农轻赋之政,周宗尊士重商之策;对外保境安民,止兵息戈,乃得国势日盛。
三年前李昪驾崩,长子李璟即位。李璟好词赋,有才情,为人宽厚,却有失于宽纵。故而朝中党争不已。少壮派分为两党,陈觉、冯延巳、冯延鲁、魏岑、查文徽等为一派,暗中党附南唐元老宋齐丘;韩熙载,徐弦,常梦锡,江文蔚等为一党;宗室皇二弟李景遂,皇三弟李景达地位尊贵,不涉党争,唯皇长子李弘冀已成年,颇有权力之欲,近来有羽翼渐丰之势。
李璟当政之后,宋齐丘鼓吹开疆拓土。陈觉、冯延巳等人力主对东、南用兵,与东面吴越国,南面闽国,西南南楚国时有干戈。去年趁南方闽国王氏兄弟内乱,起兵灭掉闽国。然陈觉等人纵兵劫掠,致闽人降而复叛。随后陈觉身为枢密使却矫诏发兵平叛。冯延身为宰辅不加制止,竟以事已发动,不可停歇为由,派冯延鲁,查文徽率兵支援。诸将争功,前后失据,又有东邻吴越国钱氏发兵助闽,竟至大败。世人皆言五鬼乱政。
事后韩熙载,徐弦,江文蔚上表弹劾,唐帝李璟大怒,欲斩陈觉,冯延鲁。冯延巳居中运作,宋齐丘亲自从九华山复出,力保二人。李璟竟免了二人死罪,只是贬了官职,冯延巳引咎辞职,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不半载,矫诏兵败诸人竟又纷纷复职。反倒是韩熙载被宋齐丘诬告饮酒乱纪,被贬了官,只授了宣州节度推官的闲职。不久更连江文蔚也贬去外州。
说到这里,安嗣荣叹道:“我慕这南唐之繁盛,望其能定华夏世界之乾坤。恰如今中原民众水深火热,社稷倾覆在即。大好时机,却恐唐帝缺少这当机立断之决心啊!”
符疏同道:“原来兄长有匡助南唐,定鼎中原之意。”
安嗣荣道:“我自幼家道中落,少年从商。目睹中原百姓频遭兵戈之苦,卖儿鬻女尚不得三餐温饱。南朝诸国富庶,百姓尚算安居乐业。尤以这南唐坐拥三十州,戴甲数十万。我华夏江山分久必合。今日契丹已现亡我朝之心,中原石氏岌岌可危。若能以南兵北图中原,驱逐鞑虏,护我众生,岂非中原百姓之福?“天道大义,众生安乐。”为兄创立天义社,唯此心而已。。”
符疏同肃然起敬,起身一揖:“今日方知兄长大计,乃图救民于水火,如此疏同愿追随兄长,但有差遣,定无不从。”
安嗣荣道:“愿得疏同此心。今日言及此足矣,他日必有须疏同鼎力相助之处。”
饭毕,见天色已晚,三人下楼取了车马回府。
到得大宅门口,向泽已在门口迎接。
安嗣荣道:“什么情况?”
向泽答道:“大约未时,有一波黑衣人,四五人一组从后巷企图潜入。被发现后立即后撤;随后四人佯攻前门,不到一炷香也退出了。打斗发生在前院内,对方死了两个,一个被我方射杀,一个负重伤后自尽,没有活口。我方被刀伤一人,伤势不重,已安顿到后巷,有专人照顾。”
安嗣荣:“查得出身份吗?”
向泽:“这些人都不在我们暗中监控的人当中,没有办法确认,但是他们使用的武器像是东瀛武士刀。”
安嗣荣:“好吧,人不用查了。去查证一下这些人发起行动的具体时间,何时发起,何时撤出。这些人只是被派来探虚实的。明天你把肖十二和肖十三两组人调回九里村。你在金陵城里的人须多加注意周宗大人的安全即可。”
向泽有些惊讶:“形势越来越严峻,大东家这里怎可减少人手?”
安嗣荣道:“我等已开始介入朝政,自然有人开始关注我们的生意了,所以九里村那边须多加留意。金陵城里不打紧,他们不敢名目张胆的动手。陈觉,魏岑等虽执掌机枢,金陵的城防却是在燕王李景达手中。何况近日里王朴先生和怀德要来了,无妨。”
向泽道:“是。”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