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疏同正欲问问南唐朝廷的形势。忽然有人进来道:“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安公子今日亲自坐镇这里啊。”
抬头看去一个青衣,黑官帽的文士走进来和安嗣荣说话。
安嗣荣起身还礼笑道:“原来是徐大人,什么风把徐大人吹来这里了,可是要挑一部座驾?”
文士笑道:“徐某两袖清风,这等奢华尊贵之物,和徐某无缘。我是代人邀约,传话来了。”
安嗣荣介绍道:“这位是敝人的一位朋友,陈州符公子,近日来金陵游历,时下暂居寒舍,今日陪他出来逛逛;这位是我大唐翰林学士,大名士徐铉徐大人,和韩熙载韩大人当世并称“韩徐”是也。”
符疏同虽习武之人,也读些诗书,对着南唐名士倒还是有所耳闻。这位徐大人笑道:“金陵城谁不知道安公子性喜清净,连我这个送信之人也不敢贸然到府上打扰。所以能够住到安公子府上的必是尊贵之极的客人。”
符疏同心里对这位兄长可说越来越佩服,虽说天义社是天下第一江湖势力,安嗣荣的生意之大确实也已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但数千年来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高下排序深入人心。江南之地素来文风极盛,文人名士自视极高,象徐铉这样的大文豪居然对安嗣荣如此尊敬,可见安嗣荣在这南唐地位甚是超然,清高。
徐铉接着道:“钟谟钟先生酷好音律,素来爱秦雁楼王羽栖之琴音。这七日后齐王李景遂为秦淮名伶王羽栖举行比箭赐婚之会,胜出者得之。今后秦淮河上不复再有这天上之音。钟谟先生自知不善箭术,无法抱得美人归,恐以后再难得闻羽栖姑娘琴声,故而掷下重金,于明日包下秦雁楼,请羽栖姑娘专为弹奏。羽栖姑娘感念知音,竟也应承下来。钟谟先生生性疏狂,自视甚高,能得此邀约的第一人便是安先生您了,作陪的乃有韩熙载韩大人,常梦锡常大人,徐某恭陪末座。”
安嗣荣道:“安某虽是俗人,却也好此雅事。只是符公子乃寒舍贵客,安某怠慢不得。不敢弃符公子而赴雅约,故而恐难从命。”
徐铉忙道:“无妨无妨,安公子的贵客,自是尊贵无比,且一起来,一起来。钟谟那家伙必无他言。”这徐铉和钟谟素来交好,故而言语间毫不见外。安嗣荣见他说得真切,便也允了。
徐铉见符疏同不知众人所云何事,便把这事情来由跟他一一说了。原来这王羽栖乃中原人氏,开运初流落至金陵为歌妓,琴色双绝,世人谓之秦淮明珠。而这南唐皇长子吴王李弘冀慕其姿色,欲纳入宫中。王羽栖为人甚为清高孤傲,素闻皇长子有贪婪专欲之名,不愿从之。李弘冀竟有相迫之意。
王羽栖也是个聪慧女子,素知陛下之皇弟齐王李景遂生性淡泊,不好权术,唯修天道之学,有仁慈之心。得了时机,在为齐王弹奏时,频出愤懑激昂之音。李景遂甚通音律,招之询问,乃知其缘由。
李景遂忌惮李弘基心性狠辣,不敢擅自为王羽栖赎身。于是以王羽栖曾为皇帝献金莲之舞有功为由,诏天下文人士子赋诗作对,胜者由齐王府赐婚,齐王府出万金陪嫁。皇帝李璟有应允之意。
李弘冀以自己自幼好弓马,不擅诗文,在父皇面前力争,曰:南人文风盛而缺英武之风,既然皇家赐婚,应有彰显国家提倡武德之意。要求改为比箭武试。皇帝御准。这李弘冀虽贪婪无品,却自幼善习弓马,有百步穿杨之能,常以唐太宗李世民自比。故而窃以为比箭夺婚,胜券在握。
皇帝倒也心知其意,又不愿拂皇弟齐王之心。于是修改规则:比箭夺魁的胜者,皇帝还要亲自与他对弈一局围棋,若再胜,则抱得美人归;若败,则只得万金陪嫁,王羽栖纳入宫中为女官。如此定了日子,比箭夺婚,定在七日之后;殿试围棋,定在十日之期。
徐铉送罢信,道晚上还要去御前当值,便告辞去了。
四人刚送走徐铉,忽有安府小仆匆匆而来。向泽去旁边和他低语了几句,回来对安嗣荣道:“家里发生点事情。”
安嗣荣道:“你且先回去处理,我们吃过晚饭回吧。”顿了顿,又道:“嗣俊,把钥匙给向泽,确认一下东西是否安全。”
“是。”向泽在安嗣俊手中接过一把约两寸长的钥匙,转身和小仆快步去了。
“发生何事?兄长”符疏同忍不住问。
安嗣荣淡然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小角色。现在回去怕家里有点凌乱,我们且去醉仙楼吃个饭。这边的朝局应该让你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