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俶又问道:“然我华夏九州分久必合,前有五胡乱华,至江山纷乱约三百余年。及近世黄巢之乱,唐室覆亡,山河分裂,亦已近半世,可有数百年之虞?”
德韶道:“自秦汉以来,帝王皆以五术驭民,致众生愚昧,乃至昼短夜长;自隋唐及今,宽于律法,民智渐开,此民已非彼民,数十年间,中原必有圣人出。前世今生,不可同日而语。”
钱弘俶沉默良久,再问道:“圣人既出中原,钱氏当何以自处?”
德韶道:“大人的富贵尚远不止一州之刺史,将来若得主事钱家,仍应守元固本,顺势而为。”
钱弘俶谢过德韶禅师,正欲起身告辞,德韶目视安嗣俊道:“此女至纯至真,乃是大人与佛法之缘。大人当谨守本心,珍惜缘分。”
安嗣俊不解其意,亦不敢多言。钱弘俶命仆童奉上香火之资,便携安嗣俊起身告退。出了通玄寺,下山往镇上漫步行去。
他与安嗣俊相处日久,见她对自己已是柔顺了许多,胆气渐渐壮了不少,厚着脸皮笑道:“大师说嗣俊姑娘是弘俶的缘分,看来咱们确实是天作之合啊。”
安嗣俊瞪他一眼,并不作答,却似若有所思,问道:“大师说中原有圣人出,你说这个圣人会不会是我兄长啊?”
钱弘俶想了想答道:“安兄雄才睿智,确实极有可能,只是当今天下,强横者甚多,恐怕还有许多未可知的变数。”
安嗣俊嗔道:“如今中原强者林立,奸佞辈出,我兄长呕心沥血,生死搏杀,若非为了你,我本该守在他身边为他披荆斩棘,惩奸除恶的。这如今却陪着你,整日里游山玩水,无所事事。”
钱弘俶陪笑道:“有劳姑娘了,弘俶这也是殚精竭虑,守护一方百姓嘛。我倒一心盼望安兄就是那个圣人,若如此,将来中原安定繁荣,弘俶愿和姑娘共携一方乐土归顺娘家。”
安嗣俊脸一红,啐道:“呸,谁要和你一起?”眼中却并无嗔怪之意。
钱弘俶察言观色,心中欢喜,但觉脚下步子也变得轻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