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泽之案已审毕,王殷将一应案宗上呈,辽帝下令处斩,王殷请求以高勋为监斩官。
阁门使高勋曾与张彦泽有仇,张彦泽醉酒后持刀闯入其家,尽杀其家人,高勋因外出未归,仅以身免。高勋有灭门之仇在身,以他出任监斩官,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初九日,张彦泽被押往菜市口,东京城万人空巷,皆至街市围观。之前被杀士大夫之子侄皆着丧服,披麻衣,手执棍棒追在张彦泽身后,痛骂,杖击于他。
到了菜市口,高勋命刽子手砍断他双腕,除去锁镣,然后斩首,并剜其心肝以祭父母。刑毕,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尸身尽碎。
同一日,景延广被流放北上途中,在澶州德胜渡驿站中自行扼喉自杀的消息也传到皇甫遇府中。众人当然知道以景延广逡巡畏死的性格,自然没有勇气自杀,何况是以自扼其颈这般诡异的方式,何人所为不言自明。
但府中众人却皆忧心忡忡,一来百官大宴之后,各节度使呈上的请求归镇的奏表均被留中不发,只下诏命赵赞、刘愿、崔廷勋等幽燕旧臣即刻赴镇,新降赴京的节度使目前皆滞留京中。二来今天下发给符彦卿和高行周的旨意却是命两节度澶州所部移师城南五十里,澶州城防交由辽将耶律朗吾接管。三来耶律德光将向各方镇节度派出契丹人为监军的消息也从朝中散布出来。
众人皆觉若两位领军的节度使长时间陷于东京不是办法,而且天义社正着手开始建设澶州,若澶州拱手让与契丹,意味着天义社在中原再次失去根本。
安嗣荣思虑良久,对众人道:“我等既来东京,目的便是避免以卵击石,意在拖延时日,以待倒辽之机。目前王峻大人已离开东京,北归太原。我料定他一旦回到河东,刘知远必有动作,即使他不能马上倾全力出击,耶律德光也会坐不住。若他再稳坐不动,我就把外面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众人不解其意,安嗣荣问道:“目前澶州和徐州、宋州附近抗辽义军中,都有哪些天义社自己能掌控的武装?”
符疏同道:“澶州东南附近,便有王琼、张屹等人,合计接近万人,最近两个月都以郓州为目标。但李守贞早已归镇郓州,其部战斗力甚强,王、张二人打得并不顺手。李仁恕从众甚多,流动作战于徐州、宋州之间。徐州乃是我父武宁军镇所,但父亲从未就镇,是以城中只有刺史而无节度;宋州乃是归德军高伯父镇所,城里我们尚有数千精锐。”
安嗣容道:“既如此,我且先回一趟澶州,加强部署,让王琼、李仁恕等人把动作搞大一点。”
韩通道:“那澶州怎么办,到底让还是不让?”
安嗣容道:“让,澶州紧扼辽军的后路,此时德光志在必得,我们且避其锋芒。我等在澶州经营数月,耶律朗吾便是到手,河东但有异动,我等要取回只如探囊取物。澶州方面,令昭旭将符大人和高大人旧部全数撤出南下,只留天义社新练成的两千精锐给我。疏同和怀德都在原地待命,河东一但起事,辽帝必下旨让两位大人归镇,到时候你们各随其父行军,以免军回原镇时与天义社义军发生误会、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