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子时,洛阳城里方兴未艾。
盛大的花车巡游刚刚结束,更多的人从皇城方向往四面八方铺散开来。
酒楼里愈发地火爆,不停地有食客进来找位等位。到后来人实在太多,就只好拼桌。
李岱墨和素罗结了账走出热火朝天的小北国,顺着巷子往西缓步而行。
渐渐地嘈杂的人声变得模糊遥远,四周静谧而幽暗。两旁高高的围墙上长满爬山虎,即使在寒冬腊月也不减苁蓉。
这里整座街坊差不多住的都是大郑的王公贵族,几乎每隔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有一队巡夜的士兵迎面走过。奇怪的是面对近在咫尺的李岱墨夫妇,他们俱都视而不见,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擦肩而过,仿佛这两人已和空气融为了一体。
李岱墨在一座王府的后门前停住了脚步,抬眼望了望门匾道:“就是这里了,代王府。”
素罗问道:“里面有多少高手?”
李岱墨回答道:“进去看看不就晓得了?”
素罗心领神会伸手推门。门后的铁栓如粉条般无声无息地断裂,素罗推开了门,漫不经心地往里瞟了眼道:“这里的后花园比咱们家的差远了。”
“什么人?”王府中的卫士察觉动静喝斥道,黑暗里响起弩机扣动声。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聚集到无风自开的门外,却不禁为之一愣,别说人连个鬼影子也没半个。
此时此刻李岱墨与素罗已似闲庭信步漫游在了代王府的后花园里。
因是季节的缘故,园子里草木凋零百花败落,唯有东南角靠近池塘的周围,一株株梅花寒夜绽放暗香。
池边的水榭中二十多个身穿扶桑服饰的男女面红耳热高呼酣饮,有几个喝得兴起手舞足蹈怪腔怪调唱起了歌,却是比鬼哭狼嚎好不到哪儿去。
忽然,水榭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面露惊愕之色望向池塘对面。
池边几株寒梅洁白如雪暗香徐来,有一对中年夫妇在赏花看月听风。
“你们,什么的干活?!”一名灰衣扶桑男子拔身而起,用生硬的汉语喝问。
素罗扫了眼水榭里的残羹冷炙一滩狼藉,脸上的柔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从容,说道:“天亮之前离开洛阳者免死。”
“纳尼?”灰衣男子呆了呆,随即怒极而笑道:“小娘子,你吹牛皮的本事大大的有!”
水榭中有五六个扶桑人闻言哄堂大笑,举起杯子醉醺醺地朝素罗招手道:“你的过来,米西米西……”
素罗的玉容波澜不惊,轻移玉步踏上池中用石墩铺就的九曲桥。
一名又矮又黑肥猪样的家伙嘻嘻哈哈端着一碗酒走出水榭,一步三摇迎上素罗道:“我们快活快活的……”
李岱墨站在池塘边笑眯眯地看,老婆被人调戏也没一点儿动气的样子。
素罗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矮胖子见状大乐,伸手摸向她的脸颊道:“吆西——”
“啪!”一声极轻微的细响,酒碗突然碎裂,锋锐的瓷片轻快地掠过矮胖子的咽喉。
矮胖子惊恐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这样一个从始至终脸上挂着温柔高贵笑容的美人儿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他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脖颈,肥厚的嘴唇张了张,终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地直挺挺栽落进水池中。
“巴嘎!”水榭里的几十个人又惊又怒,纷纷出声咒骂叫嚷。
他们本是扶桑各大魔门的首脑人物,此次受秘月魔宗宗主松岛菜子之邀西来中土,以助其一臂之力。谁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刚刚死得莫名其妙的扶桑阴碧宗的宗主名叫大泉纯二郎,无缘无故就被素罗一招结果了性命。
“嗖嗖”风动,数名扶桑魔门高手掣刀跃出水榭,直奔素罗杀来。
素罗玉立在石桥之上岿然不动,衣袂飘飘犹如凌波仙子,显然冲过来的扶桑高手中以先前开口喝问自己的灰衣男子修为最强。
敌人越来越近,分从石桥的左中右三路扑来,转眼已在五丈之内。
素罗不慌不忙将双臂向身体两侧缓缓平举而起,稍稍高过肩膀,娇躯泛起一层黄气。
“哗——”一蓬巨浪毫无征兆地从水池里横空掀起,闪烁着刺目的金色光芒,犹如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澎湃奔腾,蛮不讲理地穿透扶桑高手的护体罡气,径自拍向他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