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正好,虽然有点儿懒洋洋的,却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冬日里的一丝温暖。
刁小四无所事事地躺在秋千椅上,将脑袋枕到紫苏的大腿上,那里惊人的弹力令刁小四舒服地眯缝起眼睛,像大师兄那样半梦半醒半是无聊地望着湖面。
湖水很绿,浓得像一块晶莹通碧的翡翠。清风徐来,湖面上波光荡漾,好似谁在欢笑时眼角凝起的鱼尾纹。
湖的对面就是被李逸风霸占去的怀月水榭,雕栏玉砌飞檐走壁,远远望去犹如一艘停泊在岸边的画舫,看得刁小四暗暗磨牙。
刚才好说歹说,老瞎子终于答应留在山庄给刁小四管账把门带孩子。可天晓得他啥时候又会像以前那样,招呼也不打一声说走就走浪迹天涯。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刁小四觉得其实这也没有必要强求。自己眼里的天堂,未必不是旁人心目中的地狱,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
但至少现在,刁小四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是在天堂里。紫苏的小手又柔又软又香,一边用尖尖的葱管一样的食指帮他按揉左右太阳穴,一边商量年夜饭的事儿,俨然一派有家有业有老公的小女人风范。
今年的除夕少有的热闹,耿老爷子一家、楚烈、易柏、李逸风、慕容小白、郁金香、高山松、唐老太婆、张无极、老瞎子……说不定还有龙城老爹和老干妈,要是公主小娘皮也能来,唐二奶就能剃光头发做尼姑去,实在是太妙了。
等酒足饭饱,大伙儿浩浩荡荡赶赴龙门,再跟王世充、金鼎老贼轰轰烈烈干一架,这年才算过得有滋味。
可惜婉儿远在蓬莱仙阁无法相聚,只能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了。
一想到还有六七年的工夫自己的大老婆才能解禁回家,刁小四便忍不住懊悔当日实在答应得太爽快。
紫苏见刁小四望着湖面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寻思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被人惦记,不用再去打打杀杀,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怕被别人拿去脖子上的脑袋。每天遛遛鸟、喝喝酒、赌赌钱、逛逛……街,陪陪老婆。”
刁小四叹了口气道:“若是没趣了,就去寻寻宝藏挖挖古墓,换两个小钱咱们天南海北地到处晃悠,早上在东海看日出,晚上去天上看月升。什么冰川、石林、大漠、草原的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闲着没事儿就多生几个孩子,老子亲自调教他们。别的都不要紧,只要能学会我挖坟刨墓坑蒙拐骗三成的本领,就不怕将来饿肚子。”
婉儿起初听得怦然心动面露向往之色,谁知这家伙越说越不像话,居然还打算培养孩子们当盗墓贼。往后别人是书香门第,自家却成了蟊贼世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想想刁小四如今好歹也是正魔两道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又从秦皇陵宝藏中淘到过不少宝贝,却念念不忘重操旧业父业子承,如此奇葩普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位。
她本想大义凛然好好痛骂这家伙不务正业,却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化作了无限柔情,轻轻道:“嗯,到时候我帮你望风。”说罢俏脸连带着脖颈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还要娇艳几分。
刁小四大喜,猛地坐起身不由分说拉过紫苏,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啄,眉开眼笑道:“小乖乖,我亲自教你,保管你不用三年就能出师!”
孙紫苏推开刁小四,娇嗔道:“你也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
刁小四刚想说这儿除了咱俩哪儿还有第三个人?不如趁热打铁就把好事给办了云云,蓦地灵台微动扭头望去,只见自在园的新任总管玉满堂衣冠不整鼻青脸肿,哭丧着脸来了。
刁小四一见玉满堂的狼狈样儿,顿时勃然大怒道:“是哪个龟儿子干的?”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小四爷如今怎么说也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主人?
玉满堂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牙齿漏风道:“似……疼老太金——”
“娘希匹,我管你是太金还是太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死也脱层皮!”刁小四火冒三丈,道:“你带我去,老子这就帮你出气!”
玉满堂满怀感激敬佩之情仰望刁小四道:“谢四爷!”
“不谢,咱们兄弟谁跟谁啊,嗯?”刁小四大话出口,猛地一醒道:“你刚才说的是唐老太君?”
玉满堂连连点头道:“似啊,这老太伯好凶,连长参红子也不敢滋生……”
刁小四费了老牛鼻子的劲儿才听懂,立时沉下脸来正色道:“玉总管,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唐老太君是我的干妈。你怎么可以在背后说我干妈的坏话?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老人家知书达理温柔娴淑,脾气最好不过。”
“总之,一定是你先做错了事,她老人家才出手教训你的。那可是你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分,是在身体力行教你好好做人。玉总管,你回去后要认真反省洗心革面,记得写张五千字的检讨交给我干妈。”
玉满堂惊得目瞪口呆,苦着脸道:“四爷,我懂了。但检讨能不能慢点儿,外面已经干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