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厚重的铁门应声关闭,牢房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幽暗许多。
“梆梆梆梆……”刁小四身披镣铐肩顶重枷死命敲砸铁门,叫道:“放老子出去,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牢门外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对于一进大牢就哭天喊大叫冤枉的犯人,他们见得太多了。像刁小四这样光知道干嚎的压根不算啥,有那性格刚强宁折不弯的直接就拿头撞墙割腕自杀,绝食抗议更是家常便饭。
叫了半天没人应声,刁小四未免感觉有些无趣。
铁门的确很厚,是专门用来看押死囚的。但对刁小四来说,这跟豆腐脑没啥两样,一拳就能把它轰成渣。
——可老子为什么要身背不白之冤越狱逃跑,那岂不是坐实了莫须有的罪状?
好人总有好报,自己好歹救了杨巅峰,只要等他醒过来自然真相大白。
所以刁小四打定主意,哪怕将牢底坐穿,也要李渊给自己一个真金白银的交代。
他愤怒地回过头,开始打量牢房里的景状,做好了扎根大狱长期奋斗的心理准备。
从门到窗口是七步,从窗口到门还是七步,看来够资格关在这里头的人,个个都像曹植那样才高八斗七步成尸。
蟑螂、臭虫、跳蚤……在干枯发黄的草垫下头,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热闹天地。
除此之外,牢里就只剩下个当作便盆用的破坛子,往外散发着独特的怪味儿。
窗口离地约莫三丈高,踮起脚伸直手臂也够不到。当然这难不倒刁小四,轻轻一纵他便漂浮到了窗前,往外瞅了眼登时大开眼界,天井里杂草横生充满野趣,窗户底下还有一条乌黑的臭水沟穿过,蹲着两只癞蛤蟆在呱呱对歌吐槽。
他正兴致勃勃欣赏着风景,忽听隔壁的窗户里飘出人声,低唤道:“小四兄!”
刁小四一愣,想不到自己的朋友遍天下,即使被关进了死牢里竟然仍有人认得。
他听着声音耳熟,忍不住奇道:“是哪位仁兄在此安居乐业,呼唤老子?”
“是我,张无极!”那人趴在隔壁的窗口里,传音入秘道。
“小鸡兄?!”刁小四诧异道:“你在这儿干嘛?等等,我过来找你!”
他的体内星芒乍闪,身形一晃穿墙而过,来到了隔壁的牢房里。
只见张无极倚靠在窗下,镣铐和枷锁扔在一边,脸色苍白憔悴,身上还带着血污。
“良心发现,不像啊。投案自首,不可能——”刁小四绕着张无极来回转悠,上下打量道:“小鸡兄,你干了点啥恶贯满盈之事要寿终正寝?”
“砰!”张无极没好气地抡起镣铐就往这混蛋的脑袋上砸去。
刁小四一笑躲过,亲热地挨着张无极肩并肩靠墙坐下,从束龙腰带里拿出两颗孙紫苏炼制的丹丸丢给了他。
张无极接住丹丸,闻了闻微露讶异之色道:“终南剑派的补天丸,从哪儿弄来的?”
“我媳妇儿自己炼的。黑市上少说也得十万两银子一颗,便宜你了。”
张无极二话不说把两颗补天丸吞落肚里,合目运功发散药力,身上缓缓升起一蓬黑白两色的光雾,将体内积郁的杂质与血瘀一点一点地迫出。
足足过了四个时辰,张无极才睁开眼睛,正看到刁小四坐在自己身旁山吃海喝。
他的面前堆满了从长安城各大名楼顺来的各色招牌菜,酒坛子垒得如同小山一样高,看得张无极立刻抛弃清心寡欲一路向仙之念,口生津液垂涎三尺。
“吃,别客气。”刁小四狼吞虎咽,慷慨道:“刚才老子出去逛了一圈儿,顺便弄了点儿吃的回来。就算坐牢,也不能太亏待自己吧?”
张无极苦笑声道:“看来你小子还挺自在,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能找到其中的乐趣。”
刁小四咕嘟咕嘟灌了两口酒,说道:“外面的天井不错,没事的时候咱们可以在里头晒晒太阳放放风,就是杂草多了些,赶明儿我把臭水沟填了,种上水仙腊梅,再搬座假山挖口泉眼儿。嗯,别忘了提醒我搞座凉亭,有八个角的那种……”
张无极愕然听完,问道:“不会吧,你真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为啥不会,我瞧这儿挺好——冬暖夏凉曲径通幽,又清静又安全,不用干活还天天有人管饭。你不觉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张无极正喝着一坛三十年杏楼春,当场就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