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沧海桑田”爆发的霎那,刁小四感觉到了来自身前身后的两道目光。
一双如春水般温柔,来自紫苏;另一双似秋水般清冷,来自宫门之后。
他看不到前面那双眼神的主人,索性将九楹宫门从七重天中顺手抹去。可是宫门之后千百重楼勾心斗角,依旧不见她的影踪。
甚而,当一切尘埃落定后,那双悄然凝视着自己的秋波亦无声无息地隐去。
刁小四的心一下爽然若失,变得空荡荡的说不出是啥滋味。
事实上,他现在的滋味的确很不好受。经过熔岩之山透支性的喷发,丹田星气宣泄一空,即使是以金丹大道匪夷所思的凝炼速度,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功力才有可能完全恢复到正常水准。
至于身上的伤,刁小四压根就懒得去看,更没心思一道道地去数,反正人还活着就对了,虽然绝对离死不远。
假如这不是一场三刀之约,即便刁小四还没倒下,但也差不多成一个空架子了,高山松只需要过来随手补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可是现在,纵使是空日魔宗的弟子亦不能不承认,这场决斗的赢家是刁小四,高法王悲剧了。
这是他们完全料想不到的结果,以至于全都懵了,望着兀自呆立不动的刁小四和高山松,思绪好似依然停留在前一刻。
“咻——”高山松狠狠地将麻花状的净空魔刀丢了出去,也不知是憋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冲着刁小四特大声道:“我输了!”
刁小四如梦初醒转回目光,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说什么?老子听不清楚。”
高山松以为刁小四着意要耍弄自己,老脸涨得通红,怒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不就是愿赌服输么,有啥了不起的!”说罢猛然翻身拜倒在地,面朝刁小四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吼声如雷道:“刀奴高山松叩见主人!”
“喀喇喇、喀喇喇……”地面上先是被他用光脑门砸开一个大洞,而后窟窿周围裂开一条条扭扭曲曲的缝隙,像蛇一般往四面八方游弋蔓延,转眼间尘土飞扬,劫后余生的楼顶又塌陷了一大块。
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反倒是刁小四自己吓了一大跳,总算明白了过来。
合辄天生对某物痴狂的人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认死理。从这点上来说,率直的老高比满是花花肠子的秦瞎子可爱太多。
真的赢了吗?可为什么刁小四感到自己的心却开始滴血,几乎没勇气回头去为这场决斗算算总账。
为了一个秃顶老头,自己扔出去多少用真金白银炼出来的宝贝!亏了,他娘的亏大了……望着被高山松丢得远远的净空魔刀,刁小四心灵扭曲欲哭无泪。
那么多张道符,一下子全烧没了。还有婆罗千识树、万界佛钵、无空鬼脸……都是些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差点就被打残,不知又得用多少真材实料日夜温养才能慢慢恢复过来,就更别提流血又流汗、精神与肉体双受伤的自己了。
蚀本生意不能做,小四爷永不吃亏的金字招牌不能砸,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
刁小四的目光迅速回复了生气,一闪一闪打量着高山松,就像瞅着一座正等着自己挖掘开采的金矿。
高山松被刁小四盯得毛骨悚然,气势不觉一下子弱了许多,说道:“我现在全部的人全部的刀都是你的了,干嘛还紧盯住我不放?”
场外一大片人的脑袋瞬时凌乱了,先看看高山松光溜溜的肉头,再瞅瞅他一条青一条绿姹紫嫣红新颖别致的崭新纹身,最后不约而同无限钦佩地望向刁小四。
刁小四来不及考虑更多,他飞快地估算了一下高山松的身家,笑眯眯地刚想开口,猛然觉得眼前发黑身子骤沉不由自主地朝地上栽落。
他原本就是在死命硬撑,这时见高山松自认为奴,心气一松便再也坚持不住。
忽然,他的身躯落入了一个温香软玉的怀抱中。孙紫苏双臂牢牢抱住刁小四,娇躯在空中一飘一荡卸去下坠之力,轻盈地落回地面。
没等刁小四说话,她的素手翻转纤指拿捏两颗一黑一红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刁小四顿时全身松弛,惬意地躺倒在孙紫苏的怀里,脑袋靠在她饱满而充满弹性的胸脯上,感觉什么枕头都比不上这里舒服,那简直是超越帝王的享受啊。
可惜好梦不长,当孙紫苏的小手再次抬起的时候,指缝间赫然夹着一根根明晃晃跟筷子差不多粗细长短的金针。
“救命啊?”刁小四登时全身直起鸡皮疙瘩,惊恐地瞧着孙紫苏手里的金针,情不自禁回想起当年自己被孙千金和疯老道当作人体试验品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情景,拼命挣扎道:“不要哇,我不要打针!”
孙紫苏使了个眼神,郁金香和李逸风心领神会地一个摁头一个按脚,将他死死揿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