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在城内遭遇鹰扬老祖偷袭,吐血重伤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立即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赌场顿时沸腾了,所有的盘口从一赔二十飙升到一赔三十,甚至还有人开出一赔四十。
此时此刻刁小四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盘算着这一战的损失,当真欲哭无泪也。
一张土遁符、一张天打雷劈符、一张百鬼夜行符、十八枚黯然销魂花,外加灵气大损的蟒海魔钵,自己千辛万苦积攒下的一点家底就这样被鹰扬老妖给打光了。
那可都是自己一文文、一两两,起早摸黑坑蒙拐骗得来的血汗钱啊,就这么一个照面全部打了水漂,还差点把小命也给搭进去。
“你小子的运气不错,双腿的经脉筋骨都没断。”叶法善双腿盘坐在床上,一边运功替他推血行宫,一边说道:“歇个十天半月,你又能跟人动手了。”
刁小四有气无力地道:“不公平啊,人是小三杀的,你也在场,为什么到头来躺在床上的却是老子?”
叶法善悠然道:“谁让你的修为跟脚一样臭,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掐。”
刁小四不忿地哼了声道:“老子天天都有洗,不信你闻。”抬起左脚便往叶法善的胖脸上印去。
叶法善“啪”地将他左腿打落,收功问道:“试试看,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刁小四眯着眼舒服地呻吟了声道:“老道,你按摩的手艺不错。我的腰上还有点酸,你再多按一会儿?”
叶法善没吭声,探手在刁小四的腰眼上猛地运劲一掐一摁。
刁小四一声惨叫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蹦到房梁上,一口口抽着冷气叫道:“贼老道,老子要是瘫了,就每天躺在你的道观门口不走了!”
叶法善恍若未闻,再问道:“现在你还觉得哪儿不对劲?”
见刁小四闭紧嘴巴,只用愤怒的眼神对自己无声地抗议,叶法善抖抖皱巴巴的道袍下了床,说道:“三千两工钱,一千两药费,你是结现银呢还是打欠条?”
刁小四没好气地回答道:“老子有请你来么?”
叶法善点点头道:“简单,我把你打回原形,保证分文不收。”
刁小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尊严诚可贵,小命价更高;若为银子故,两者皆可抛!”
叶法善笑眯眯地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咱俩英雄所见略同。贫道最喜欢的也是银子,更喜欢没事的时候把银子拿在手里,这么捏……这么捏……再这么搓两下——”
他说话的时候,手里的那锭银子就似面团一样被揉来搓去,一会儿变成麻花状,一会儿又变成烧饼状。
刁小四看得浑身恶寒骨头发酥,彻底打消了视死如归的想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两千,一口价,不用打折了!”
叶法善倒也爽快,收起银子打开房门。夏培恒等人在屋外守候已久,见状急忙问道:“叶仙长,刁总镖头的伤势如何,可还赶得上后天的决斗?”
叶法善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取过酒葫芦喝了口道:“能,只要他想死。”
夏培恒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沉吟须臾又道:“或者将决斗的日子往后推延半个月,想来段震天不会拒绝。”
婉儿道:“就算推延半年、一年……四叔公一样不是段震天的对手!”
众说纷纭之间李靖到了,刁小四一见这家伙就来气,眯着眼睛道:“小三!你不是说鹰扬老妖一时半会儿没法来找我麻烦的么?”
李靖淡淡道:“这好像是上个月的事吧?”
刁小四一噎,就见李靖走到床边按住他左腕脉门珍视片刻,然后放开手道:“两日后的事你怎么想?”
刁小四正自纠结不已,一想到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他恨不得立马把鹰扬老祖的祖坟刨个地覆天翻一毛不留,可如今就凭手头上剩下的那点家当和正在大修的身子骨,还拿什么出来跟人家段震天玩?
耿南翼愁眉紧锁,劝道:“小四兄弟,你这次受伤未必是件坏事。正可借此机会不伤颜面地退出决斗,不必跟段震天无谓斗气。说实话,如今长安城里连三岁的小孩都赌段震天赢。”
刁小四虽然心里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嘴里发苦道:“他娘的,颜面没伤老子的银子却很受伤。”想着今天中午一时冲动押上的那张千两银票,更是肉疼。
婉儿见刁小四沉默不语,便道:“爷爷说的没错,就算你想为咱们会通镖局争这口气也得量力而为。自打你受伤的消息传开后,全长安赌场的盘口都已抬高到了一赔四十,听说因为担心你会退出,还有不少赌场已经封盘或者干脆开出一赔五十的盘口,免得亏得血本无归。”